bsp; “这是哪的话呢……”孙云清依旧保持着道貌岸然的微笑,“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做的的确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很想跟你道歉。今天晚上是个家宴,只有你我两家人,还请你一定要赏脸啊。”
说罢,孙云清冲郑宇白一点头,转身离去了。
郑惊蛰等他出了门,一跺脚道:“这个混账王八羔子,真想一拳打碎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爸,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晚上还是去看一眼的好。”郑宇白道,“或许他真的认错了呢。”
“他会认错的话,老母猪都能上树。你要是不信,晚上咱们就去,不过俺先告诉你,这顿酒一定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郑惊蛰斩钉截铁道。
聚贤阁是京海为数不多的顶级私人会所之一,想成为这里的客人光靠有钱是远远不够的,据说这个私人会所共有会员三千人,每一个会员都是所在行业的佼佼者。无数的人为了认识这些人上人,挤破了头也想弄一张这里的会员卡。
郑宇白和郑惊蛰站在聚贤阁的门口,忽然发觉他们的穿着实在有点太土。两人是坐出租车来的,在门口下车之后,才发现不断在门前停下,有红衣侍应热情的开门并待客泊车的都是价值至少百万的名车。而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客人走进会所的时候,都会奇怪的看上一眼身穿着不合身西装的郑惊蛰和穿着运动服的郑宇白。
就连侍应也不免的有点狗眼看人低,看见两个人走近来,不耐烦的道:“两位,这里是私人会所,没有会员的邀请是不能入内的。”
郑惊蛰一瞪眼睛就要发作,郑宇白忙拦在他的身前,对侍应道:“我们是来赴宴的,请客的是孙云清先生。”
“是孙先生的客人啊,请进请进。”侍应的脸色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孙云清身为形意拳的掌门人,自然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会员。他在京海有无数的门徒,势力十分强大,侍应对这些当然知晓,知道他的客人可得罪不起,忙殷勤的将郑家父子给引领进去。
孙云清安排的酒宴在聚贤阁的竹海听涛雅间。郑宇白一进去,就只见满眼的绿色,仔细一打量,原来在这雅间之中居然种植了一丛竹子,更绝妙的是,竟然真的有隐隐约约的竹海涛声。
孙云清和孙海童父子两个已经在雅间里等待了,一见客人来了,两人站起来,孙云清笑容满面的道:“快请进。”
郑惊蛰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大马金刀的一坐,郑宇白也坐到他的身边。四个人围坐下来,郑家父子不开口,气氛一时有点僵硬。
“呵呵,这个地方还中意吗,如果不喜欢这里的感觉,可以换一间。隔壁还有三潭印月,疏影横斜……”孙云清没话找话的道。
“不必了,有酒快喝,有屁快放,俺没你那么多的花花心思。”郑惊蛰道。
孙云清是个老狐狸,听了郑惊蛰的话,却也没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悦。倒是孙海童年轻气盛,有点沉不住气,厉声道:“姓郑的,我告诉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郑惊蛰冷笑一声,放在桌面上的手食指一弹,那摆在手边的茶杯便如同闪电一般的带起一道白光,撞向孙海童的额头。
仓促之间,孙海童哪里躲闪的开,眼睁睁看着茶杯撞过来,就要把他打个满脸开花。
郑宇白心里一惊,心说这菜还没上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他束身而起,就要伸手将茶杯给拦下来。
可还没等出手,一只手便已经抄在前面,探手而出,就将茶杯都兜住。那茶杯滴溜溜的在手中转个不停,可见劲道之大。而那手却也相当了得,任是这样大的劲道,都将劲力运用的娴熟自如,那茶杯中分明装了一满杯的茶水,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真是漂亮。”郑宇白心里暗暗叫好,父亲那一下弹指就已经将形意拳的发力方法运用的无比自如,而这一手接茶杯的功夫,就更是炉火纯青。
那接下茶杯的人,自然就是孙云清。郑宇白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却忽视了他的功夫。小人,不见得就没有本事。有些时候,小人因为不要脸,要比被各种道德规范给限制住的君子更有本事更有能耐一些。试想一下,若孙云清没有真本领,就算能将郑惊蛰逼走,又怎么可能当上形意拳的掌门人,教出孙海童这样一个高手呢。
“十几年不见,你的本事精进很多啊。”郑惊蛰一点都不吃惊的道。
“比起你来,还是差的远呢。当年我就不如你,十几年后,我的儿子还是输给你的儿子,看来这一辈子我都比不过你了。”孙云清叹着气,轻描淡写的将已经停止转动的茶杯给放下来。
“你可真是客气啊。”郑惊蛰冷淡的道,话锋一转,“不是说请俺喝酒吃饭吗,酒菜在哪呢,难道就这一杯茶打发俺们爷俩?”
“这就上菜。”孙云清一笑,按动了桌子上的一个电钮,片刻功夫之后,便有侍应敲开门,送上了四冷四热八个菜。
聚贤阁会所果然不愧是上流社会喜欢光临的地方,这八道菜的名字和样式别说郑宇白没吃过,就连听都没听过。按理说郑宇白也见过不少的世面,可在孙云清那如数家珍的介绍面前就相形见绌,完全就像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土包子。
“这是我珍藏了十年的一瓶好酒,今天你我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不醉无归,怎么样?”孙云清取出自带的一瓶山西竹叶青。看那透明瓶子里的酒已经微微变成绿色,郑宇白就知道这一定是瓶非常珍贵的好酒。
果然一打开瓶盖,一股香气扑鼻而出,郑宇白就算不好饮酒,也不禁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再看郑惊蛰,果然两眼放光,看见好酒,立刻就把过往的恩仇给抛到脑后去了。
“果真是好酒啊。”郑惊蛰让孙云清给倒满了一杯,凑在鼻子前一闻,顿时发出赞叹来。
“兄弟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京海,我当然不敢拿劣酒糊弄你。论起喝酒品酒,你若自称第二,只怕京海都没有人敢称第一。”孙云清道。
郑宇白听着孙云清的话,再琢磨着他今天一直以来的态度,心里暗暗也存了戒备之心。如果只是为当年的事情感到抱歉,会这么容忍殷勤吗?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孙云清真的是个小人的话,那他这么做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动机呢?
“好了别废话了,先喝一口试试。”郑惊蛰迫不及待的将酒杯端起来,在唇边一扫,便抿了一口。
“好酒!”一口酒在嘴里含了片刻才咽下肚,郑惊蛰竖起大拇指来,“有年头没喝过这么香醇的酒了。”
“既然兄弟你喜欢,就多喝点。”孙云清笑道,“人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也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之间的恩仇也该了解了吧。”
郑惊蛰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慢慢悠悠的说:“孙云清,当年的事情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要的东西,其实俺并不在乎,送给你又如何。只是俺恼恨你是个小人,所以才不愿和你来往。你和俺之间没有恩,也没有仇,就这么简单。”
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也很通透,孙云清听了,有点尴尬的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郑惊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大嚼了两口又道:“俺的脾气你清楚的很,这些道理你也不会刚知道。如果俺还记恨着你,早就来京海找你算账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事,你想要干什么,直说吧。”
“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孙云清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找兄弟你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郑惊蛰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就喝个一干二净,砸吧砸吧嘴,又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满一杯。
“是这样的,我想请郑宇白到我们孙氏武馆做教练,你看怎么样?”孙云清道。
“什么?”郑惊蛰瞧着孙云清,好像听到一个大笑话一样,“我儿子去给你当教练?”
“不但如此,我还想请你回到形意拳门中担任顾问,你意下如何啊?”孙云清又道。
郑惊蛰冲郑宇白一笑:“儿子,你说如何?”
郑宇白哪能不明白孙云清的意图,这表面上是邀请,内里却是招安。如果答应下来,岂不就等于被孙云清纳入了他一手规划的门派体系之中,到时候要风要雨,还不是得听孙云清这个掌门人的。
看到儿子轻轻摇了摇头,郑惊蛰哈哈笑道:“孙云清,你看没看见,俺儿子都不上你的当,你说俺会中计吗?是不是觉得俺们父子抢了你的风头,怕门中的人不服气,才想要招安俺们父子两个啊。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孙云清被郑惊蛰说破了心思,脸色铁青,却依旧保持着笑容道:“兄弟,你这话……”
他话刚说了一半,一直忍耐着的孙海童终于按捺不住一腔子的怒火,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桌子给掀翻:“郑惊蛰,你蹬鼻子上脸,太过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