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事情终究要发生(上）

    晨曦的阳光再度照在了望岐山。

    山脚下聚集的白曲族连地紫荆棘林都分割成根部带泥土的一棵棵地紫荆棘树放在了平板大车上，举族近二百人等待出发的命令。

    胸前用翼魔羽翅之筋吊着四颗完整无缺血魔牙齿的石芽目光望着望岐山山顶，视线一动不动。

    “咳！”

    武士长松坡咳了一声后，尴尬发觉他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

    十二岁的石芽，在他的心目，已经像无稽崖上的五彩石，神圣庄重得不敢贸然亲近。

    “出发！”

    稍回过神来，石芽下达了命令。

    望岐山本属于靠近人类密集居住区的较为安全山区，通常在大荒山外围巡回狩猎的族群来此都会稍稍休整放松，白曲族却遇上了连外围魔鬼最猖獗地区亦难得一见的血魔率领的魔鬼群体。

    显然，昨夜的胜利不可复制，为全族安全，白曲族应尽快朝圣山方向前进，得到其它族群支援，摆脱魔鬼可能的威胁。

    如花似玉的花儿不幸殒命于魔鬼之手固然可惜可悲可叹，然而大荒山人类的生命太脆弱，随时会丧生于各种意外之，在这种情况下，生者最好纪念死者的方式是敞开心怀快乐得过好每一天。

    石芽却知道，夸父对花儿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怕是不容易轻松摆脱悲伤。

    望岐山狭窄的山头上，山风呼啸着打着圈从山头掠过，纵在温暖的阳光下，亦肆无忌惮释放着丝丝寒冷。

    由刚刚砍下尚散发着松香味的松树枝搭成的火化架台上之上，年轻美丽的花儿像沉睡般平躺着。

    在她圆润平滑的玉颈上面偏左侧有一个婴儿嘴唇大小已呈现藏青色的伤痕。

    魔鬼不仅吸光了花儿的鲜血，使她失去了生命，还令她了尸毒。

    当黑夜降临，藏青色的尸斑蔓延到花儿身体每一处肌肤，她就会成为魔鬼最忠实没有灵魂和意识的魔仆。

    为了阻止花儿成为魔仆，为了让花儿身体不受猥亵，火化成为唯一的选择。

    事实上，大多数能够举行架台火葬仪式的往往是与魔鬼和恶禽猛兽英勇战死的大荒山人类武士，若非昨夜望岐山之战战果辉煌，以及夸父其作用无以伦比，白曲族和山蛇绝不会默许夸父举行这个愈规的仪式。

    左手举着雄雄燃烧着火把的夸父，目光凝视着花儿的脸庞，面上冷漠得看不上任何表情。

    被山风吹得满天飞舞的落叶和松枝零星散落在花儿的身体之上。

    “哗！”

    山蛇分开半人高的草丛，手捧着一个洁白色野花做的花项链走上了山顶。

    夸父的眼睛未眨动一下。

    将手的花项链递给了夸父，山蛇意思明确。

    当花项链系在花儿玉颈上遮掩住伤痕，给夸父留下一个完美的遗容时，便是结束时刻。

    默默将火把交给了山蛇，夸父接过花项链，走到架台前，温柔给花儿戴上了。

    山蛇注意到，夸父背对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大荒山历史上有无数优秀的武士，敢于直面最凶残最狡诈最强悍的魔鬼，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最终成就有限。

    昨夜，夸父在战场上交出了一张令人满意的答卷，今天他能在情感上同样战胜自我吗？

    “你懊悔吗？”山蛇突然问。

    “为什么会懊悔？”夸父反问。

    “魔鬼面前，一丁点的松懈就要付出血的代价！”山蛇说。

    强者从来不将命运寄托在神的保佑之上，更不会认为幸运会伴着一个人或一个族群成长。

    山蛇眼，夸父根本不是幸福圣王娥夫人的宠儿，半年来白曲族的平安顺利亦非幸运，其根本原因是夸父强大的战力和丰富的经验。

    一名大荒顶尖级的猎魔士毫无疑问能给一个巡回狩猎的小族群指引一条猎物丰富又相对安全的行进路线，亦勿用置疑能在狩猎活动监控全局随时将危险扼杀于萌芽状态，更会干净利落于夜晚前出侦察顺带清除任何造成威胁的零星魔鬼。

    出现于望岐山的血魔绝对不是冲白曲族而来，它们必然负有重大的使命，却因为贪婪残忍的本性向花儿伸手，进而撞到了铁板之上。

    昨夜战场上夸父的表现证明，在相对安全的望岐山地区过路居住，他一样照猎魔士习惯勘测了宿营地，在周围地形做足了战斗准备。

    若从战斗警惕性来说，夸父无可挑剔，可山蛇的指责仍一针见血，不容任何反驳。

    真正松懈的不是夸父，而是自认为幸运的白曲族一族人。

    任何一个大陆的人类皆知道，只要有万分之一魔鬼出现可能的地区，必须在黄昏之前回到宿营地，这是一条不容违反的铁律。

    山蛇来的一个多月，以花儿为首的白曲族少女们多次在黄昏之后才赶回宿营地，白曲族明显约束不力。

    不管夸父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进行干涉，后果血淋淋摆在面前，他无法逃脱责备。

    转过身来的夸父脸色有些苍白。

    “我不想辩解什么。”夸父低沉声音说：“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

    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

    一时，山蛇哑然无语。

    这话听得熟悉啊！

    大荒山将此话做人生格言的人独一位，山蛇对他并不陌生，亦早猜到了夸父与他之间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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