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些天,你大姐可忙坏了,这会儿应该在后堂歇着,你们能等就等等,让她多睡会儿。”
我点点头,“不急,我这回来,不急走,在店里帮帮忙。”
杨叔把倒好的茶端到我们桌上,又一一分到我们身前,“集上不安分,这两天也没生意,你们要是闲着就去库里盘盘货,能不往外走就不往外走,刮着碰着,剩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哦。”
这话乍一听,应该是感动,但是细想之下,却是极恐,难不成鬼市的交火已经激烈到要闹出人命的地步?而且听话头儿,不仅是才到这种地步,而是一不小心就会撂挑子那种,我吸了口冷气,大姐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本以为我已经见过最险恶的人性,哪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端起茶,浅浅的试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嘴,到胃里却很暖心,心情也随之平复。
不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着不帮倒忙的态度,打打下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几杯茶下肚,大姐还没有醒,我也是百无聊赖,在店里转悠起来,这一转悠可不要紧,顿时发现了问题。
“杨叔,店里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多鸽子?”
鸽子,是行话,意思是旧仿,说白了就是前人仿前人的,是古时候制作出来的赝品,说真不真,说假不假,价格和地位,自然不必多说,除了仿的极好的精品,一般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属于食之无味,丢之可惜的鸡肋。
杨叔叹了口气,“也就近前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送东西来的人还都是熟客,不能不收。”
我闻声儿皱眉沉吟了一下,毫无疑问,这又是奔着给我家添堵来的。
鸽子不好出,这是古董行当里出了名的,但凡有钱的,想要买东西的,都会买真的,二回真也不行,被人认出来丢面儿,当然,没钱的咱就不提了,就算是二回真,也不能白送不是?所以,就全压在了店里。
我在一圈的鸽子中来回穿梭,大到一人高的盘龙铜樽,小到指甲盖儿大小的五帝钱,林林总总二十多件儿,这要都是真货,那可不得了,国家博物馆都撑起来了。要想给它们的本尊估个价儿,那好得要半座济南城!
不过,二回真就是二回真,就算有几个相对手艺较好的,卖相显老的,也就上到七位数儿,要是放在外边儿,八位数也有可能忽悠出去。要是老街的铺子还没关,我还能想着往外送送,可现在外面的铺子也歇业了,现在出了一口长叹,别无他法。
也就是我暗自惆怅的时候,一个裱在圆木框里的拓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拓片是个很难定价的东西,它的价值,决定于所拓内容的价值高低,比较常见的,兵书,史纪,甚至还有壁画,碑文,范围广到所有你能想象的文体。
我盯着那块儿只有拇指大小的拓片看了足有五分钟,上面的灰黑色线条有些氧化,看得不是很真切,加上东西小,费神,摸了镜子过来瞅了一瞅,才敢确定,好像是个“其”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