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候老爷子正在客厅里招呼着,别看这些伙计对我和东子来说都是长辈,但是对他来说,这都是当年手底下的小伙计,现在他老了,这些小伙计也人至中年,成了老伙计。但是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帮人对老爷子的恭敬依然分毫不减,老爷子一杯茶一杯茶的受着,脸上满是笑容。
可是今天又不是老爷子大寿,这帮人都回来做什么?我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下墓。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阵仗可算得上是不得了了,平日里走个小坟小墓的都是二大爷带上几个伙计就够了,甚至有时候二大爷都不用去,家里的老伙计就能解决。但是看今天这动静,我谢家也算是出动了“精英部队”了。
家里很久不开的仓库大门这时候也是大开着,那里面的东西都是老伙计们的家伙事儿。这群人平日里都有各自的生意,有点儿武林高手大隐隐于世那意思,兵器都在我家摆着,重新出山肯定要把家伙事儿都翻出来修亮了。
吃午饭的时候客厅里添了张桌子,那些老伙计也就全都围在了一起,我和难得回来吃午饭的老爹在一桌,东子二大爷和老爷子在一桌,没有想象中的嘈杂,什么多年不见分外想念之类,饭吃得很安静,每个人都很自然,没有想说话又不敢说的表情,仿佛吃饭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
我不由的点了点头,到底是老爷子带出来的人,是真把他立的规矩融入了生活。
喝茶的时候,老爷子说完场面话,紧接着可就热闹起来了,全国各地的方言都冒了出来。
“恁最近搁那块儿捞?”
“嗨,娘个亲地捞啥捞,就能点儿口粮钱,都穷到腚眼子里去了都!”
“噻一样儿,奏是混个肚饱,到底还是掏么子来劲!”
“白说,额还真想!”
“是挺想念那段时间的。”
“书生,恁是一直搁省里地,咋?怎些年还么学会说山东话?”
那带着眼睛的中年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没学会。”
虽然有些费劲,但是马马虎虎还是能听懂,老爹和二大爷不时的应上两句,在这群人面前,他俩也只能算是平辈,甚至有一些年纪大些的跟他们说话,他们还得先叫人。
我和东子一声不吭的抿着茶,但是依旧没有逃过他们的魔爪。
“小东砸!还记得你三大爷不?小地时候额给恁骑大马,恁个鳖孙还尿了额一脖!”
东子连忙把茶碗往桌上一搁,也不知道是哪儿抽抽了,对着问话的大光头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哈。”
那光头明显一愣,大笑道:“鳖孙,恁还跟三大爷客气!”
东子尴尬的挠了挠头,一个劲儿的赔笑。
我心里还没来得及笑他,坐在我对面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就对着我开口了,原本我看他穿的这么正经,十有八九会说一口普通话,没想到一开腔把我给说傻了眼儿:“四儿,嗨窝头么?嫩时结?”
我一脸懵逼地瞅了瞅坐在旁边的老爹,他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替我回答道:“还没有,还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问我有没有处对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那人在伙计里排老六,所以我还得叫六大爷,一个整天全国各地跑的主儿,他说话习惯把多个地方的方言揉在一起,也得亏老爹能听懂里面的一两个词儿,不然还真得给他问住。
方言这东西,真的是博大精深。
这茶喝了足有一个小时,人声儿才渐渐平息了一些,就在我和东子要缓一口气儿的时候,王修谨回来了。
这人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登山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塞了不少东西,提着就往客厅这边儿走,一进门儿,当场就楞了一下,而后立马给我使了个询问的眼神儿,我还没想好怎么用一个眼神就把这些人的身份告诉他,那所谓的三大爷就开口了:“这是,王家小子?”
我爹点了点头。
屋里稍稍静了一下,最后还是那带着眼睛书生模样儿的中年人开了口:“修谨是吧,来,坐叔这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