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一滴一滴的滴入方才那白玉瓷瓶中,最后竟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刚刚好是一瓷瓶。
其实熬药的时辰并不短,一大锅的水浓缩成了一小瓷瓶,时辰能短吗?转眼,时辰已快到午时了。说巧不巧的,这慕容白尘将将是装好了药汁,又打理收拾完灶台,看似还是和方才未使用时一模一样,要离去时,便是有婢女进来了。
“奴婢见过二公子,慕容公子。”那婢女行礼。
“起来罢。”柳明华道,却是在话音未落时,便见婢女又几进了灶房。
又是一番行礼问安。
这下子柳明华才幡然醒悟,眼下时辰竟是已到午时了,她们要来准备膳食了。要快些走才是,柳明华想着,不能叫她们发现他和慕容白尘在此已久,不然慕容白尘会不悦的。
可柳明华是方想离开,其中有一婢女便开口询问了:“二公子与慕容公子看样子在此已久了,不知是为了何事?可是早晨膳食不可口?”
婢女不问还不打紧,这一问柳明华才想起,他从今早起到现下是一口饭没吃,就连一口水都没喝,被她这一问,竟是饿了起来,肚子都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咕”
这肚子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巧灶房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婢女还颇为认真的问了一句:“二公子原是饿了。此番可是前来弄些吃食?”
这一句话一问,再配着方才柳明华的腹鸣,其他的婢女便觉得好笑,险些笑出声来,却因着柳明华是府邸二公子不敢笑出声来,面上紧绷着,十分的不好受。柳明华自然是不允她们这般戏谑他的,方想发怒呵斥她们,却是猛然收了怒火。对啊……他怎么忘了,就说是来此寻食吃的又如何?他可说是来此做饭的,但他又是不会做饭的,如此便说是慕容白尘来此给他做饭的,这般说不准可骗得慕容白尘替他做上一碗饭来。
想到此,柳明华便道:“正是。你们今晨做的饭分外的不可口,本公子此时已是饥饿至极!”说到这,又看了眼慕容白尘,道:“好在白尘念我还病着,想着与我先做上一碗吃食,不料方才进来,准备生火,你们便是也进来了!”
柳明华这话说的倒是找不出什么瑕疵来,他朝慕容白尘挑挑眉。
慕容白尘蹙眉,看上去有些不悦,却是没有不解,半晌不曾开口。柳明华这般死皮赖脸,便算是缠着慕容白尘了,这饭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只是看慕容白尘半晌不曾开口,柳明华的心里却是一点点的害怕了起来。慕容白尘是生气了吗……?
就在柳明华心中慢慢低落下去之时,却听闻慕容白尘道:“正是,晨起膳食味道极差,我也未曾用饱。”
柳明华的眼眸随着慕容白尘这句话亮了起来,慕容白尘这么说,定是同意做饭了!随之便见慕容白尘又燃起来方才熄灭的灶台。见此,柳明华连忙朝那几个婢女摆摆手,道:“你们在那边做饭,不要过来妨碍白尘!”
慕容白尘闻言斜视了柳明华一下,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还是继续手下的动作。丞相府中食材自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慕容白尘却是没有取太多的食材,只取了一棵葱,和一条鲫鱼。他在锅中放入了一点油,撒上了一些盐,又将切好的葱段丢进锅中,霎时间葱香扑面而来。而后又放入了择洗干净的鲫鱼,却不煎它,在放入鲫鱼的同时,便加了几大碗的清水。
至此,这道菜慕容白尘再未添任何的东西。大抵过了一刻钟,鲫鱼汤就出锅了。汤汁十分白,看似奶汁一般,气味也甚是鲜美。
“白尘,你竟真的是会做饭!”方才慕容白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光是看已让柳明华自顾不暇,所以方才并未来得及说出口。他本以为慕容白尘不一定便会做饭的,却不料不过一刻钟,鲜美的鲫鱼汤便在他眼前摆着了。
“如今酷暑难耐,你又大病初愈,喝些鱼汤,也算解暑。”慕容白尘道。
柳明华听此自然是激动的,甚至想就在灶房饮了这鲫鱼汤,却到底是公子身份,便压下心中激动,摆摆手,唤来一旁婢女:“把这鲫鱼汤送到惊鸿楼,敢给我洒了一滴,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婢女自然是急忙应下,端着鲫鱼汤走了,慕容白尘则是淡淡看了柳明华一眼,也转身出了灶房,朝惊鸿楼走去。
柳明华也跟了上去。只是一路上二人无话,慕容白尘又走的很快,遂柳明华也是走的很快,紧跟着慕容白尘回了惊鸿楼。
回惊鸿楼后,二人在红木雕平头桌前分别坐下,婢女放下鲫鱼汤后,便也是走了。如此,柳明华也顾不得那般多,用汤勺分别盛了两碗鲫鱼汤,先给了慕容白尘一碗,接着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且说其一是柳明华现下真是又渴又饿,其二这是慕容白尘做的,他怎能不欢喜呢?
这第一勺下口,柳明华便心中一惊。方才慕容白尘做这鲫鱼汤他是眼瞅着的,出了水油盐葱这四样以外,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放,可这汤的滋味却是让他意犹未尽,回味悠长;香,却又不腻,又着一丝嫩嫩画画的清气。柳明华吃过那般多的山珍海味,却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乞儿,又饮了几口,才发觉,慕容白尘根本就没动调羹。
“白尘,你怎的不食?”柳明华问道。
慕容白尘道:“饮完了这鲫鱼汤,你便走罢,柳明华。”
果真慕容白尘是不愿与他柳明华共处的,柳明华这般想到。他本还以为今日之事能让他与慕容白尘的距离近上一些,却不曾想,却是更远了。柳明华放下了手中的调羹,也不再饮这鲫鱼汤了。可说让他走,或是让他以后再也不来这惊鸿楼,若是昨日,他定会伤心然后就不再来了,然今日,他也不会再那般了。
既是已确定了自己的心,那便不管旁骛,也不管慕容白尘如何说,他都会一如既往的陪在慕容白尘的左右。这是柳明华自己的选择,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后悔。
其实很多年后柳明华也问过自己到底喜欢慕容白尘什么才会一如既往的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应如是。
然,这一切都已是后话,暂且不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