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我翻过身,扶起背部已经被炸的模糊一片的牛宝儿,心中不停地呼喊着,牛宝儿虚弱的看了看我,嘴里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杀鬼子……”
还没等我放下牛宝儿,一个土黄色的身影就跳进了战壕。
“我操你姥姥——”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抡着步枪由上自下朝这个鬼子狠狠砸了过去,鬼子赶忙举枪架住我的步枪,我抬起右脚,对着鬼子的胸口就踹了过去,鬼子被我踹的退了两步,我顺势扑上去,把他扑倒在地,手中的步枪横压住他的脖子……
我用尽所有力气压着鬼子的脖子,鬼子双手握着步枪被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双腿胡乱的踢蹬,膝盖在我的背上使劲的顶撞,我此时眼中只有仇恨和愤怒,脑海中闪过那张被红围巾映红的天真可爱的笑脸。
终于,身下的鬼子不再挣扎了,脸色由红变紫,随后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猪肝色,眼睛瞪的溜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站起身,又在他胸口补了一刺刀,然后回头看着斜靠在战壕内壁上的牛宝儿,红围巾此刻在他的胸前随风摆动着……
鬼子冲锋的时候伤亡很大,所以冲上阵地的鬼子并不是很多,最终被我们赶下了阵地,鬼子的这一次进攻又被我们艰难的击退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屁股坐在战壕里,抬起头望了望天,这该死的太阳为什么还不下去。我觉得我快崩溃了,只想快点逃离战场,我真的有些厌倦了,不想再杀人了,今天杀的人太多了,也不想在看到尸体了。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一个劲的猛吸香烟,这时柱子一瘸一拐的和吴青一起走到我身边,一左一右的挨着我坐下。
“排长,咱们啥时候撤退啊?”柱子开口了!
听到柱子这样问,我就知道,他们也受不了了,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张,连续不断的白刃战拼刺,任谁都扛不住。
“谁知道呢,可能天黑以后吧,再等等!”我吐出一口烟,无奈的说。
“咱们川军从来没打的这么惨过,咱们连这才几天就打没了!”柱子面色凄凉的说。
“照我看啊,小鬼子的伤亡也不小,估计天黑前他们也组织不起来进攻了!”吴青淡淡的说。
我看了一眼吴青,到底是少林寺的练家子,还真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师风范!
果然应了吴青的话,天黑之前鬼子确实没有对我们再发动进攻,只是时不时的对我们轰上几炮,我们也趁机修缮了工事,收集了武器弹药,防止日军的夜袭和等待着撤退的命令……
天空中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无情的吞噬了,阴暗的天空此时居然飘起了夹杂着雪花的细雨,我们在瑟瑟发抖中终于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战士们迫不及待的乘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脱离了战场,摸着黑往寿阳方向急行军。
天上飘着雨夹雪,身上的单衣已经被战火撕扯的千疮百孔了,脚上的草鞋也破烂不堪,雨雪落在脸上身上,刺骨的冰凉,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脸的存在了,真他妈冷啊,我不由哀叹道,前世的我可从来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寒冷!冬天房子有空调,车里有空调,出门有羽绒服,啥时候受过这个罪!此时感觉我的脚已经冻麻木了,只是依靠本能机械的交叉着移动。
行军到了后半夜,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有百十户人家。村口有几个哨兵,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第二集团军31军的兄弟部队在这里宿营,此时的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挤满了战士。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原地休息,不得进屋和友军争抢,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跟着邵连长来到一个看着很气派的大房子门前,在房檐底下靠着墙,抱着枪,蜷曲着颤抖的身体休息。
天上飘着雨夹雪,手脚都冻的发麻,这觉是指定睡不着的,太他妈冷了。这时,我拿出兜里的香烟一看,我靠!全都泡烂了,烟盒里只剩下一团乱糟糟湿漉漉的烟丝,捏一下都可以滴出水来。见状,邵连长拿出一包烟,给我们发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根。这时我就很纳闷,邵连长是怎么保护他的烟不被淋湿的呢?接过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我感觉身上的寒冷被驱散了一些。
“弟兄们!”抽了一口烟,邵连长就说话了:“我们这是第一次和鬼子打,双方互不了解,损失很大。但我们也认识到了鬼子确实是真的不好打。还是那句话,只要四川人没有死绝,我们一定陪小鬼子打到底!”
“对,和他们打到底,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战士们也纷纷回应。
“请问,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撞入了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