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很奇怪自己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这小小身子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体被揍过,饥饿感是这么强烈,仿佛能吃下一整头羊。虽说在前世不是富贵人家,靠着自己的努力,小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早饭不想吃肉外,可以说顿顿有肉。现在,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代。
刺骨的寒风在耳旁呼啸,他裹了裹身上发臭的破皮袄,张平安已经准备认命了;他是个乐观的人,现在考虑的是怎么生存下去,最现实的问题是怎么度过今天晚上。如果就这么傻坐在这儿,可以肯定他很快又要去见地下组织。
他仔细观察着羊群,发现羊群公羊在羊群最外面;小羊都被保护在羊群中间。张平安被这种舔犊之爱深深地感动了,于是他走进羊群,抱住两只小羊,走到羊圈避风的草堆旁,静静地等待羊群自动走过来。可等了半天,羊群的公羊就是不过来,张平安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主要是他冷得受不了。
于是他编了几根草绳把小羊的腿绑在羊圈的柱子上,又抓了两只小羊,这下羊群都走过来了,张平安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得意地想到:人的智慧是无穷地!突然他眼前一黑,张平安被公羊给顶翻在地。人生得意须谨慎!张平安获得了他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教训。不过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把小羊紧紧围在身旁;母爱是伟大的,羊群里的母羊先聚拢在小羊身边,羊群里的公羊好像都得了妻管严,非常自觉地守护在羊群的外围。张平安在凛冽的寒风中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张平安做了一个梦,金黄色的烤全羊围绕在身旁,他就像灰太狼进了羊村,抓住了所有的羊,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他准备去抓离他最近的羊后腿......。
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懒惰的小明狗!你的狗命还真大,这么着都没冻死……。” 张平安很奇怪自己居然听得懂蒙古话。
他睁开眼睛,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冻成冰条的口水。轻轻地揉了揉被冻得发肿的脸颊,看见两根木棍立在身前,可能冻得麻木了,他的反应很慢,慢慢地抬头向上看,原来两根木棍是一付拐杖,再往上看,一张典型的蒙古面孔,宽大的脸上爬着令人恐怖的两条大肉虫,仔细一看是伤疤,典型黑社会老大形象。
这时,仿佛又一声炸雷让他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代,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是叫张平安。“布日古德”是他在这世界的主人。布日古德在萨尔浒与明军的交战中被打断了左腿,并毁了脸。所以布日古德对明人有着刻骨的仇恨。
布日古德身边半哈着腰,一个三十多岁国字脸的男子,用同样恶狠狠地眼光看着他。张平安知道这人是布日古德的管事裘五深,裘五深虽说和张平安都是大明人,但是,对待布日古德家二十五个明人奴隶比他的主子布日古德还狠。张平安还记起昨天打他的就是裘五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张平安是非常理解的。可理解归理解,裘五深的鞭子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不管什么情况,反应慢是要挨鞭子的。“你个懒鬼!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干活!” 张平安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只是蜷曲着身体双手护住头。
忍着背上和大腿上的疼痛,想着:“以前看半夜鸡叫,周扒皮赶长工干活,简直是太温柔了,太文明了!”
这时,一段天籁般的声音出现了:“嗯!好了,让他干活!”
裘五深讨好地对布日古德说道:“主子爷!这些明狗不打是没有记性的,今天让杜黑子带他和鲁得银去喂羊。”(所谓喂羊,就是赶羊去北面大山下,布日古德家冬季牧场放牧,因为北面沼泽冻结实了,山下牧草丰盛,顺便进山让羊吃一种含有盐分的泥土。布日古德由于有了明人奴隶种田,基本放弃了游牧生活。)
布日古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一去九十多里地,多去一个人羊也不会丢,这半个月走得远,多给一些黑馍吧!快到年关了,得把贝勒爷家过年的羊送过去!他们一回来你就选最肥的五十只羊准备送过去。”
裘五深一脚踹到张平安屁股上:“还不谢主子赏!一定按您的吩咐办!”
张平安慢慢爬起,跪在地上给布日古德磕了个头:“谢主子赏!”
裘五深说道:“主子!莽古尔泰贝勒爷又送来十一个阿哈,说是今天下午就到,加上昨天坐牛车来的五个小的,这次送来十六个阿哈。还有不少的布匹和盐。莽古尔泰贝勒爷对您老真是不错。”
“那是,想当年,明狗火器真的很厉害,莽古尔泰贝勒爷冲的太猛,眼看着明狗阵前虎蹲炮点燃,我一把把贝勒爷从马上扑下来,贝勒爷是没事儿了,可我的脸被明狗给坏了,腿也留在那里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跟贝勒爷在马上搏前程了。要不是我,就没有现在的贝勒爷了!贝勒爷念着我的救命之恩,每年都给我送财货或阿哈。” 布日古德满脸遗憾又带得色地说道。
“就是!主子爷不但当年威风八面,就是现在主子您一声吼,草原上的狼都不敢在这儿停留!”
裘五深大声地拍着马屁。“主子爷!外面风大,我扶您回屋歇着!一会儿我还要去铁匠铺和砖窑看看!”
“有你管事,我轻松多了!”
“谢主子夸奖!伺候您老这大金朝的大功臣,是奴才的福分,您慢点……。”
看着他们走远张平安撑起满身疼痛的身体,环顾四周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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