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含光殿球场,一场激烈的马球赛已经展开了较量。太子李显与相王李旦各率九人,正在场上飞驰击球。太平公主端坐在观礼台上,锦华和士袗都换上了胡服,和缝工们一起站在台下观赛。
锦华实在搞不清楚,太平公主为什么让她和一群缝工们到这儿来,难不成还指望他们上场打球?
正想着,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助阵之声,高士袗趁着无人关注他们,上前扯了扯锦华,拉她退到角落里,问道:“公主刚才都问了你些什么,你没有胡言乱语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么?”锦华白他一眼,“我觉得公主好像认错人了,说话怪怪的。”
“哪里怪?”
锦华将她与公主在花亭中之事说了,高士袗听罢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果不出我所料。”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据我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别卖关子,快说!”
高士袗看着她,面露得意之色:“我若猜对了,以后你不许再出言嘲讽。”
“我尽量吧,”锦华撇嘴,“你快说。”
“太平公主把你我当成了薛绍府上的人。”
“什么?”锦华差点惊掉下巴。
“她深夜召缝工们进府比试技艺,此时又让我们装扮成打马球的来到此处,便是为了薛绍。”
“你是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追薛绍?”
高士袗点头唏嘘:“真佩服大唐女子,敢于抛头露面地追求心仪之人,这在我大明简直难以想象。”
锦华冷哼一声:“可不么,你们大明讲究‘存天理,灭人欲’。”
“女子还是要矜持些。”
“又是个直男癌……”
“你说什么?”高士袗虽然听不懂,但看她神情必是又在嘲讽自己,不由道,“既这样,以后凡事别再问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锦华赶忙道,“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高士袗时刻关注着马球场上的动向,见太子与相王的马队已经下场,换上了两支新的队伍,场上的旗帜变成了“薛”字和“武”字大旗。“喏,薛家上场了。”
锦华向场上看去,两家的健儿已经骑马跃上赛场。薛家二公子薛绪,与武家公子武承嗣二人皆亲率九位马球员,每人左手握着缰绳,右手举着偃月形球仗,在场上纵马驰骋击球,姿态潇洒酣畅。
观礼台上的太平公主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比赛,期盼着能够等到心上人的身姿出现的那一刻。毕竟这一份守望,已经太久了……
14岁那年,吐蕃使者前来和亲,武后舍不得她远嫁吐蕃,以送她出家清修为由拒绝了求亲,此后她便住进了太平观,如今已快三年。这三年中,除了年、节和宫中举行宴会时她能够出观游玩,与家人亲友相聚,其余时间都在观中清修。武后好像当真想让她好好修行磨炼一番,安排观中的女冠给她讲经说法,平日里还有许多修行、打坐、抄经的功课要做,着实令她感到憋闷与厌烦。这些尚且可以容忍,可如今自己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到了谈婚论嫁之时,然而高宗李治与武后对她的婚事却迟迟不决,态度隐晦,好像将她忘却在了观中一般。
为人子女本不能自己谋划婚姻之事,何况她还是堂堂一国的公主,举动更不能自专自由。可她是太平公主,是天后武则天之女,又岂是那些胸无点墨,软弱可欺的寻常女子,无论如何,她定要依照自己的心愿,嫁得如意郎君!
年初三月上巳节,她在曲江宴上见到刚从房州入京,加封散骑常侍的表兄薛绍,他在宴会上用尺八吹奏的一曲《梅花三弄》清幽空灵,艳惊四座,胜过长安城中无数浮夸狂浪的纨绔子弟。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便被他潇洒飘逸,高标朗秀的风姿气质所深深吸引,认定他便是自己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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