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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菲
三天过去了,算上他离开的那天,八十二个小时。
我没有家阳的消息。
办公室里、局里、部里,没有人议论,没有人询问,没有人告知。
不过,我知道的是,殉职工程师的遗体已经运回,而家阳和他的爸爸,还留在那里。
我喝茶,吃饭,工作,喂家阳的小龟,给它们换水,陪准备照婚纱照的波波选影楼。
我的戒指让她看,我说:“怎么样,酷不酷?”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哇哦,你何时钓上金龟婿?”
“说得没错啊,确实是金龟婿,”我笑嘻嘻地说,“你还记得程家阳?”
她就更惊讶了,想一想,头摇得像拨浪鼓:“乔菲,我可不信,你把我当馒头泡吧。”
我哼了一声:“你等着,他马上就从非洲出差回来,我要在你之前结婚。”我看看她,又看一看对面镜子里的我自己,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你等着。”
减灾大会召开的那天,我与师姐搭档,为与会法语地区代表做同声传译,准备充分,状态上佳。中午的时候,处长过来,握我的手,先说祝贺,又在我耳边说:“乔菲,有个人要见你。”我随他来到会展中心的一间隐秘的办公室,打开门一看,却都是熟人。
程家明和他的母亲。
家明说:“乔菲,坐下。”
我说:“下面有餐会,我要去陪同领导。”
家阳的妈妈说:“乔菲,坐下。”
她的声音没有那天见我时的嚣张与跋扈,此刻听起来,是温柔的,是疲惫的。
我真的,害怕。
他们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不想留在这里,在家阳回来之前,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要走。
忽然听见家阳的声音。
模糊不清,但确是他的声音:“菲,我是家阳,对不起让你等我,我会尽快回去。
“……”
“如果一时不能,我想你自己还是要愉快地生活。
“你要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还有,一直忘了跟你说,我爱你。”
我好长时间没有动,愣着站在那里。
家明走到我身边说:“家阳和我的父亲,在非洲被*武装挟持,我们失去联系,这是对方送来的他们的录音带,经过技术分析,确实是家阳。”
我觉得好像听不太懂他的话,便说道:“是啊,我知道,这是家阳。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国家和当地政府、军队正在积极营救。”
我回头看看他:“是这样?”
家明点点头。
我伸了个懒腰:“我当是怎么了,不是还在营救吗?”我看看家阳的母亲,“救出来了,就请让他给我打一个电话吧。”
我要走,听见家阳母亲说:“乔菲,我们想让你知道,因为你有这个权利。
“你心里着急难受吗?不如歇一歇,接下来,让别的翻译去做。”
这是关怀的、让人温暖的话,可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不知我为人。
我背对她,清楚地说:“谢谢您。我是有一点着急,不过,如果是家阳,他这个时候,会不再继续下去吗?”我向门口走,还在对他们说,“我是干这一行的,我是个翻译官。”
程家阳
太冈将我从帐篷里带出来,对父亲和我说:“对不起,政府还没有妥协的迹象,所以,这个人,得先杀掉。”他看看我,“我不对你说对不起,我跟你都没有错。”
父亲是个汉子,这个时候,面不变色心不跳,只是一字一句地对太冈说:“你自己知道下场就好。我会要你十倍地还回来。”又看我,良久,眼光闪亮,“家阳,你是好孩子。”
我没有说话,向父亲微笑。
走了几步到外面,想起来问太冈:“那个录音带寄走了?”
“寄走了。”
“很好。”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行刑呢?我被黑人上校推着往前走。
我突然看到卡赞站在不远的地方,我对太冈说:“我有话对你的儿子说。”
太冈沉吟,终于招手让儿子过来,我把电话放在男孩的手心里,对他说:“这个,你留着,你跟我的妻子一样,她也叫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