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拍开阿邺正欺上来的手,景澈敏感地缩手藏到袖子里:“别碰!”
自讨了个没趣,阿邺勾起下巴,满不在乎嗤道:“躲什么,怎的小气兮兮的。”
“啰嗦,你还走不走了。”景澈睨他,眼里防备之意撤去。
“走,走啊。”阿邺从袖中抖开一张符纸,念了几句口诀。符纸陡然变大起来,浮了几寸高,足有一张床那么尺寸,上头隐约画着四海八荒的山川沟壑。
倒是未想到他手里的稀奇玩意还真不少,景澈惊奇地看了满脸得意的阿邺一眼,先行踏上飞行符。
出发时是夜半,到达已经是破晓。
阿邺坐在前头,敛起一向流里流气示人的面具,神情是鲜有的沉定与睿智。
顺着云端微露的晨曦望到苗疆寨子一个个拱起的屋顶之后,回头想叫醒景澈,看她睡得是沉,又徐徐转过了头。
阿澈,阿澈。
真是一个清澈的少女。
昨夜先是向他确认了无数遍,她师父确实进入了这个必死无疑的结界里头来救她,而不是她的错觉,然后一脸欣喜崇拜得跟掉进蜜罐里似的,扯着他絮絮叨叨非要同他讲她和百里风间的二三事,一件件都如数家珍。
听着她讲阿邺却存了别的心思,每句话都放在心里头里里外外剥析了好几遍,想炼出些有用的信息,却什么也没捕捉到。
最后阿邺都觉得自己倒也好笑,于是随口一问她在息雁坡里究竟是如何变成那副狼狈样的,景澈便翻了脸,不理不睬地自己去睡了。
七情六欲不加掩饰地摆在脸上,清澈得仿佛一眼激荡山泉,更生来一种草莽纵横的气势。女子之心不该都同九曲十八弯般曲折,同海底针般难寻吗?可她是这般不掺杂质,光明磊落的人。
这样的人利用起来,几乎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只需给她一些真诚,她便捧了一颗心出来要同你做朋友。
阿邺摇头笑了一笑,在距离苗寨大门几里外的平原上,操控着飞行符缓缓下落。很早以前他来过一次这儿,晓得苗疆人对外来人格外排斥敌视,所以没有选择光明正大地落到寨子门口。
放眼望去,视野辽阔,一片沙漠几点绿洲,寥寥乌鸦啼鸣声盘旋入云。阿邺算了算此地风水,估摸着坟地应设在苗寨西面,还需饶过寨子。
叫醒景澈,同她说了下情形:“飞行符不好越过苗寨,我们需多走十几里路饶过寨子到坟地处,将你朋友的骨灰葬到那边。”
景澈站起身来,眉目忧虑:“那赶快走吧,帛炎的魂离了煞气便虚了许多,连行都散了。”
一路上,阿邺故意放慢了速度为了照顾景澈受伤的腿,而反而是她催促着快一些走。即使这样,也依然磨蹭到了傍晚才行至坟地入口。
两人寻了一块空地,正埋头刨土,好容易挖出一个可以容纳骨灰盒放入的大洞,景澈长舒一口气,面露喜色地抬起头。
眼前好似出现了错觉,原本漆黑一片的墓地突然火把重重,剑刃撞击声不绝于耳,只见大批人围上来。
“扰我族逝者长眠者,死!”
星夜辽阔,沙漠无垠。一缕幽深月光下,苗寨北头的一个山洞口,光影诡秘流转。
“咳……谁说要保护我,你怎么怂成那样。”里面传出少女埋怨的声音,洞口掠进来的寒风呲呲,跟蛇吐在着信子一般诡异。
所幸的是,景澈和阿邺并没有当场被乱刀砍死,而是五花大绑蒙了眼睛被扔到一个洞里去。
景澈还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正儿八经赤手空拳跟人打一架,最终是不敌那些彪形大汉失败而终,如今浑身都是散架了的酸痛,胸口憋着一股闷气疏解不开,使劲得咳着,小脸都涨得通红。
六合神玺脾性真是捉摸不定,每每都是冷不防爆发,方才巴巴盼望着它能大显神通替他们解围时,它却跟冬眠去了似的怎么呼唤都不出来。
“你还不是剑圣弟子吗,不是牛逼轰轰的吗?”阿邺埋怨了回去,使劲伸长脖子转动,手脚被捆着这个姿势显得滑稽。
他总觉得在认怂求饶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其实以他的身手,撂倒这么些人不在话下,然而他不能轻易在景澈面前暴露实力,不能毁了自己辛苦营造出来的不学无术坑蒙拐骗神棍形象,于是只能在那里抱头求饶哭爹喊娘。
……嗓子都有些喊哑了。
景澈却没搭话,过了好久才颤巍巍开口道:“阿邺……你可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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