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暗室星图,杯盏冷炙凝墨。
老者裹在黑袍里,神情诡异,闭目已许久,皮肤如同被岁月揉搓的一张纸再草草展开一般皱巴而干瘦。
蓦的,他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须白胡子随声音起伏:“阿邺……你看到了吗?”
被唤作阿邺的青年立在一侧,毕恭毕敬:“师父说的,可是北方的异光?”
“你可知,异光是为何而现……”
“徒弟不知。”
“是六合神玺啊……”
阿邺面色一骇:“第四颗神玺异动?”
六合纪中载到“神玺伏地五百年,即与地脉相通,若有异动,即现出世之征兆。”
“在北方…迦凰山……”
阿邺跪地伏下身,虔诚而坚决:“师父,前三颗出世神玺至今还未寻到,如今第四颗神玺,决不能落入臻弋人手中,否则力量天平倾倒,我临沧显现颓势,巍巍可及。”
“呵…我们星象师能做的已经至此,再窥天机,只能落得同上一任星象师一样……你且先去同陛下禀报……”
墨塔风铃迎着山风拂起蛊惑的轻音,大殿之中传来女子不疾不徐而威严的声音:“昨日北天异光,神迹再现,又闻山下一昭镇镇民道,有枯木回春,死水逆流之怪相。”
“嗯。”百里风间听得心不在焉。
方才也修拜完师,景澈的事却仍是未定下来。他不想逼迫她,省得她又嚷嚷他自作主张,只道让她思虑几日再做抉择,此刻她已经被几个主峰弟子带去弟子房中安置了。
虽端着万事不扰心的自信,近日来却总是被景澈的情绪带动着,委实是有些疲惫,下意识摸了摸腰侧的酒葫芦。
“百里师弟,你可听到我说话了?”禹问薇微有不耐。
“师姐讲。”一抬眉,满是吊儿郎当。
迦凰山上这四位首座的辈分中,百里风间排名第三,唯有陆慎雨是唤她师兄,却是他名声最盛,亦是最德高望重,可偏偏往日里一副桀骜不羁,逍遥自在,满不正经的姿态,叫人哭笑不得。
禹问薇的柳眉皱得更紧了:“我方才的意思是,迦凰山附近有六合神玺异动之征兆。”
六合神玺?剑眉缓缓拧紧,百里风间面有凝重之色,半晌不语。
景澈手上的三颗六合神玺都已出世,断不会引发异动之兆,唯一的解释,便是因为景澈到了迦凰山,三颗神玺与藏于地脉中的神玺共鸣,才招来神玺出世异象。
既然在迦凰山附近,就断没有将绝世神物拱手送人的说法。
百里风间此前对此等远古神器也只是听之笑之,闻世间不少人孤注一掷寻神器之事更是不屑一顾。可如今见识到了景澈手上三颗神玺护主时的威力——这爆发的力量连万分之一都不到,便可伤人无数,若是能寻到六颗,将这远古神力占为己用,必定是臻弋复国大业的扭转点。
看似他对复国之事一直抗拒,实则他只是不赞同以卵击石的愚蠢做法而已,若手中有了强硬的筹码,能一举颠覆时局,他定是全力以赴。
“百…”
禹问薇以为他又出了神,正拧出一个字,便听百里风间笃定扬声道:“既然神玺出于我迦凰山,那我便去寻。”
并非何等豪言壮志,本来他们心中寻神玺的最佳人选也是百里风间,可是他此言一出,却让在座三人都为之一愣。
这种语气……有多久未在他这个逍遥剑圣口中听到了?曾几何时,世人都以为剑圣只剩下了醉生梦死。
这几分豪情,几分热血,几分势在必得的自负,都是真真实实地在他眉眼之间流转。
禹问薇一丝不苟的神情中,闪过几抹异样的倾慕,随即掩盖得干干净净:“如此正好,那便等师弟的消息了。”
经书竹简玉轴,灰尘积压一室。
“迦凰山女弟子本就少,腾不出空的弟子房了。这里本是堆些无用经书的地方,师妹先在这里临时歇脚,等正式拜了师,确认了在哪个山峰,再正式安顿。”
面前这个叫宫霖的师姐,说的话都在情在理,唯独是一脸的冷淡。她生的倒美,素净的瓜子脸,朱唇丰满,一双丹凤眼狭长,初看这张脸,便觉得是心机很深之人。
宫霖说完便转身走了,完成了任务似的便再也对景澈不闻不问。景澈倒无所谓,她性直,与人交往素来都是合则来不合则远,此刻便独自背了一个小包袱进了屋。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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