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死父亲?”朱芷洁依然回不过神来,一时间太多的疑问反而使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事关你皇祖母的圣意,姨母确实也不能说太多与你听,但你父亲死于你母皇之手,是千真万确之事,此事陆行远也是知晓的。”
朱芷洁猛然醒悟,难怪!每次见了陆阿翁,他总是避着自己,不肯多说一句。从小自己只道是惹人厌弃,不如两个姐妹乖巧可爱,原来是因为母皇和陆阿翁都瞧着我像父亲,所以不悦。
朱芷洁又想起小时候有个宫女只因说了句自己像金泉驸马便被赐死,心纯如镜的思绪中竟生出一丝恨意。
我朱芷洁何辜,要受此冷眼相待?
朱玉潇看着她的脸,早已观得她所思所想,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你生来无辜,却连她的身都近不得,还谈什么日后尽孝侍奉左右,只怕你离她越远,对她便是越孝了。”
此话真是不留丝毫的情面,朱芷洁听入耳中猝不及防,惊恐得连眼泪都已下不来,只是大口地喘着气。
“姐姐的性子与当年你的皇祖母已是一般无二,她心中只有她的皇位,她的江山。其余之事,何曾会放在心里。洁儿你若不信,再看看姨母便是。姨母也不羞于告诉你,本来姨母与赵无垠之父赵钰乃是良缘一对,当初是听了皇祖母的话之后,被硬生生拆散遣去了苍梧,结果到头来孑然一身,临老只能在这清辉宫虚度等死,这便已是十足的榜样了。你现还想着做你母亲的好女儿,可她心里又能在意你几分?你对太子的心意她又可曾问过你一句?你如今若不为自己做打算,那姨母也可预见,你将来必和姨母一样,终日困在那清涟宫里,成了真正的笼中之雀。兴许哪日你母皇想起了你,指了桩婚事与你,可那会是你意中之人么,你也只能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朱芷洁眼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从小思念的父亲已再也见不到了,只要自己还是这张脸,景仰敬畏的母亲也不可能再与自己亲近,我此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何要受如此煎熬,为何还要顺从地留在这笼中?苍梧虽远,那里有自己的心仪之人,他父皇又是如此慈爱,是天下闻名的仁君,我便是再也回不得碧海,又有何憾?
朱玉潇见她脸色不似先前般那样柔弱,知晓她已是有了主意。又低声道:“你且回去再好好思量思量,叶知秋是个能言善辩之人,等他见过你母亲,你再去来仪宫说便可。至于事成与不成……”。说着,执起朱芷洁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便看你对苍梧太子的心意有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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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的使团静悄悄地进了太液国都。
除了因为这位尚书大人平日里习惯了默不作声的作风,使团的人数也确实难以引起注意。
随臣三人,马夫随从十人,护卫十人。一共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人,在动辄百人商队进出城门的太液国都来说,可谓滴水微澜。
但一入城,情形就不一样了。叶知秋发现入城不远处有一彩棚,两边红毯就地,护卫森严。彩棚的正中坐着一人。那人高高瘦瘦,甚是年轻,衣着华贵,显得身份不凡。
那人远远望见使团车前挂着的古梧常青藤纹旗,疾步带了几个文官一同迎了过来。
“在下碧海国户部尚书赵无垠,奉监国公主之命在此迎候苍梧国使团的各位大人。”
叶知秋在车中闻言,不敢怠慢,忙下了车,也回礼道:“在下苍梧国礼部尚书叶知秋,奉圣命出使碧海,劳各位大人玉趾在此相候,实是惶恐。”
原来此人便是清鲛驸马赵无垠。
叶知秋面不改色地回礼时,心中不禁纳闷,两国相交,出迎之人既非出自礼部,又非鸿胪寺,虽说与自己品级相当,怎么是户部?
他却不知,这是朱芷凌的刻意安排。
一则朱芷凌暗谋温帝,以五百艘鼋头舰相诱,打算日后大开商岸,其中流通往来,多是户部之事。赵无垠初掌了户部,考虑到将来与苍梧交往甚多,急需抛头露面,混个脸熟,于是自动请缨。二则朱芷凌对这个叶知秋也很关注,自己的丈夫亲迎,既可以将接触的细节毫无保留地回禀自己,也显得郑重。须知当初迎接苍梧太子时,为了给个下马威,只派了秦道元区区一个侍郎,如今换成了尚书,算是给足了面子。
“贵国的通文书信监国公主已收悉,知道叶大人远道而来,身负重任,命我等迎安排使团的其余各位大人住在迎宾馆,还请叶大人随我一同上车,前往皇城,下榻于太瀛岛上。”
叶知秋略一沉吟,唤过曹将军交代了几句,便命自己的马车跟随赵无垠的马车,自己则随他一同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