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腹中孩儿,方才的底气登时减了一半,这才觉得浑身酸软,不由地向后靠在了妻子的身上。
朱芷凌泪眼迷离,幽幽地说道:“从小到大,一直是我靠在你身上,如今你便也让我来撑你一次可好?”说着将丈夫转过身来,一边用袖角拭了拭泪,一边柔声劝道:“无垠,你听我说,我现在挺着肚子,很是不便。如今户部已是我们的了,我与那温帝的接下来的约定也还需要些时日,正好韬光养晦几个月。孩子落地之前你且再忍一忍,好不好?”眼光中大有哀求之意。
赵无垠看着她良久,方苦叹一声:“我便是想说不好,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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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宫的后花园里,银泉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贝正和来仪宫的一个老宫女坐在亭子里聊天。自从上次这老宫女无意中把赵钰之墓所在告诉了小贝之后,隔个月余总会来清辉宫一趟。有时只是闲聊,有时两人交换些体己的物事。半年下来,俩人已是十分熟络。
“你今日倒又得了闲,我便没你这般福气”,老宫女总是一副艳羡小贝过得要比她舒坦的样子
“往日是还算闲,我的这位主子又体谅我,端茶倒水的小事儿是不叫我做的,不过今日是我躲着她了。”小贝说得毫不避讳。
“怎么?”
小贝靠近老宫女的耳畔压低嗓门儿说:“公主昨儿出门时还好好的,一回宫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看啥都不顺眼。我赶紧跟小宫女们说我病了,可不能把病再过给公主,让她们伺候去。”
“哟,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宫里那一位也是,说是心郁,金缕香一晚上添了两次,熏得我都躲殿外了。”老宫女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难道说……昨日这姐妹俩出去遛个弯儿就吵架了?”
小贝四下看了看,神秘地说:“听说呀,昨日她们俩一同上了抚星台,然后呢,遇上什么什么那个谁参了一本,说什么户部的那个谁犯了什么事儿,银泉公主说这人该杀,陛下又不杀,然后就卯上了。”
老宫女一听,顿时来了劲儿,“哦,你说这事儿啊,这事儿我知道。是户部的那个陆文驰,几十年前害死了赵钰,昨儿个东窗事发,被人揭了老底。我也是窗根儿下无意听见陛下跟清鲛公主说起的。”
小贝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说怎么我家公主气儿这么不顺呢。她从来懒得管朝堂上的事,可赵钰大是不同,他要是真是被害死的,那公主不得亲手剁了陆文驰?”
老宫女摇摇头道:“你说你家公主就为这事儿置气?那可大不必了。那陆文驰昨夜就服毒自尽死在牢里了。”
小贝被唬了一跳:“此话当真?”
“怎么不真,今儿一早清鲛公主就挺着肚子来找陛下了。我就在殿侧,全听见了。”
小贝有些不信,瞥了她一眼:“陛下商议这种大事都不撵你们出殿去的么?”
“出殿又如何,你别看我眼睛花了,可耳朵好使得很呢。”老宫女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你还听到些什么?”小贝紧紧拽住老宫女的手,眼中十分渴求。这老宫女知道真不少,是得好好套一套她的话。
老宫女倒是很大方,笑着说道:“我听见陛下说啊,不想株连太多,横竖人也是死了,还治什么罪啊。”
“可他死了,赵钰还躺在无字碑的墓里呢,银泉公主怎会善罢甘休。你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要是恼起来,只怕陛下也要让着她。”小贝抬了抬眉毛,似是有些忧虑,其实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气。
老宫女嘿嘿一笑:“我是不知道你家公主的性子,可我知道陛下的性子。在陛下眼里,什么是非黑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家的颜面。这要是还替赵钰去翻案,那岂不是要打了先皇的脸,说先皇判错了案?那她可是断不会允准的。”
小贝听了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你若不信我的,咱今儿就打个赌,看看这桩事儿是陛下能占了上风,还是让了我家公主。”
老宫女鬼鬼地笑了起来,道:“这赌啊,是不必打了。陛下虽是公主的亲姐姐,可她先得是陛下。别说是这事儿了,就是当年先皇和陛下一同商量银泉公主殿下的事儿的时候,也是把皇家颜面搁在前头,把你家公主蒙在鼓里呢。”
小贝一听这话,岂能放过,忙问:“有什么事儿?竟是把公主蒙鼓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