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萧祸起

    “啊——！你要干什么？我好怕……”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缩身蹲在地上，两手掩面，发出惊慌失措的呼喊。

    紧挨着她旁边，叉开两腿坐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鲜血的少年。他艰难地伸出双手，拾起自己的小腿，然后一手抓住脚踝，一手按着膝盖，就像对待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一般，缓缓转圈。

    他的小腿似乎已经和膝盖脱节。确切地说，是脱臼。

    紧接着，他手上加大了力度，一扭一转，“咔、咔”，骨头合上的声音，叫人听着都痛到了牙缝里。

    “啊——！”少女再次尖叫，娇小的身子缩得更紧。

    少年长吁一口气，伸手在额头上抹下一把血汗，笑嘻嘻爬起身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道：“好了，我走了。”

    少女抬头，见他已经站起来，又惊又喜，一跃起身，破涕为笑道：“啊，你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你要把自己的腿掰下来扔掉呢……”

    少年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移向外走去。

    “你真要去黑龙潭吗？那可是一条死路！”见少年说走就走，少女追上来抱住他手臂。

    “那么按小姐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往哪里去？”少年回头，笑容中带着令人心寒的冷漠和嘲讽意味。

    少女心中一痛，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委屈和哀怨，不由自主放脱了双手。“难道你连我也一起怪上了吗？”

    少年不去理会，轻哼一声，懒洋洋地晃出门外，留下少女独自一人发怔。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房中书架横七竖八，书籍洒落一地，似乎刚经过一场剧烈地打斗。

    事实却并非如此，只是有人在这里挨打而已。

    而那个挨打的人，就是方才自己接上腿骨的少年。

    他叫关千剑，是本处李府一个看门的小厮。他听说主人李厚德有一部无上秘籍，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六如门”的两样镇门宝物之一，便处处留心。

    时值李厚德一对双胞胎儿子满月前一天，趁着全府上下张罗宴席，忙得不可开交，关千剑偷偷溜进书房，意欲窃取，不想被主人李厚德逮个正着。

    李厚德可不是什么善茬，向来横行霸道，心狠手辣，无风还要兴起三层浪来，岂容他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于痛打关千剑一顿泄恨之后，就要取他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李厚德的宝贝女儿，大小姐婉琳撞破，她一句“大事不好”骗得父亲收住了手，再以“两个弟弟都在哭”把他哄走。

    本来婴儿哭泣不算什么大事，但李厚德老来得子，本就十分宝贝，又因平生作孽不少，心中隐隐约约总担心报应在下一代身上。

    是以两个儿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手上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得放下。

    但他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关千剑，临走前狠狠瞪了关千剑一眼道：“小子，算你运气不错！我就索性再给你一次机会：去黑龙潭吧，如果能抓到金鲤鱼，或许可以饶你不死。——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会派人跟着你。”说罢转身，一转眼出了房门。

    原来有皋县风俗，儿女满月，以金鲤鱼款客，喻金玉满堂、年年有余之义。这是上古传下来的规矩。

    县内出产金鲤鱼的地方只有两处水潭，一处是“平潭”，捕捞容易，已濒临绝种；另一处名为“黑龙潭”，地方凶险，捕捞者每每十去九不回。

    有人说是因有灵兽看守，不容人近，近则噬人；有人说潭水太深，下通海眼，入水就被卷走；也有人说，是住在黑龙潭附近的聋哑老人作怪——这老人六十年前就在那里住着，头发花白，六十年后，还在这里，头发仍然只是花白，不是古怪吗？又有人说，九个六如门长老死在潭边，阴魂不散……

    虽无一个说法靠得住，但因没有人能捕到金鲤鱼，近年来，这风俗就不怎么兴了。

    若不是为了给关千剑找一处葬身之地，李厚德还真想不起这回事。

    李厚德怎么会知道，正是他这个置人于死地的命令，却让小小的黑龙潭里，走出了一代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