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郑守义道:“正有新兵操练,我不管你是谁,到军中就得按规矩办,晓得么?”这两个小子怎么安顿,老屠子一时没有想好。直接带在身边肯定不行,干脆先扔下去一段日子再说吧。
反正最近也没有大战,出不了危险。
二人答曰:“晓得。”
郑守义就带了他二人回家,准备歇一夜,就先送营中让小屠子操练他们。
队伍在年前人就募满了。因为临近年根,干脆只让新兵蛋子们在营里适应一下起居,正式操准备过了上元节在开始,这哥俩来了正好跟个全套。
至于练完以后么,老屠子决定先不着急决定。
这事儿,他得好好捋捋。
竟是谁也不说,自己闷头苦思去了。
……
辽东城。
新年大联欢,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
辽王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在山北了。自打得知今年辽王要来,各部胡儿们都憋着劲儿献殷勤。早在十月,就已经纷纷赶到辽东城左近,连蹭水草带等人。
李三郎十一月中旬出发,路上走了一个月,十二月中旬一到达,都不等点大火堆,新年大联欢直接就进入高潮,然后再也没下来。
尽管火把是李洵点的,但是胡儿们眼神都好,知道正主是谁。
当年李老三跟郑老二大破契丹十万兵,立下一个个京观的时候,谁知道李洵在哪儿呀。
李老三也不待在城里,就在城下立了金帐,摆下筵宴。
用厚羊皮铺满大帐,显得洁白如雪,踩脏了就换一批。换下的羊皮就地分赐诸胡。结果唐军将士不干了,说凭什么我们没份儿。
于是李老三干脆就设了赌赛,各种马术、箭术,各种举石锁跑圈,跟军中运动会一样,每天都让汉子们玩到过瘾,赢了就以羊皮赏赐。
当然,只给羊皮就说不过去了,李老三率先加了彩头,各部酋豪跟上,也未必是多贵重,主要挣得一张脸面。
气氛是很欢乐,但是气味嘛,就很感人了。
新一代辽王李洵被帐内的气息熏得直翻白眼。这并非是他娇生惯养,事实上,这些年在军中,他什么苦没吃过,实在是他心里对这胡儿瞧不上眼。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没有理由,或者,因为三叔?但他自己记得明白,阿爷当年也是这样与胡儿同乐,而从那时起,他李洵似乎就不太喜欢跟胡儿们相处。
没来由。
大帐内,李三郎拉着张德说话,道:“原来说,戍边两三年一期,后来各种变故,下面军士两年三年还能轮转,你这一呆这么些年,实在是过意不去。
此来,我也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不着急,先听我说几个事儿再答复我。”
这次回归山北,张德汲取了教训,当然,也因为迭剌部都滚蛋了。
总之,大战不怕,小战不断。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论是辽南那些不大顺服的城寨,还是草原蕃部,但凡有点怨言的,张大帅就亲自登门,了解一下唐军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还要改进。
数年下来,还真是平平静静,屁事没有。
耶律滑哥回来的也很及时,为平衡奚人起到了重要作用。
两蕃两蕃,最刺头的耶律部跑了,剩下的契丹人一地鸡毛,奚王父子狠受了几波福利。奚人渐渐就有了做大的趋势。好在阿保机走时狠踹了他一脚,耶律滑哥后来又跑回来,有效地平衡了山北的局势。
总体形势不错。
李枢密准备募一批山北子弟南下,张德就打算把扫剌的铁骑军让他带走,顺便再从奚人部落抽一批义从军。
保定军这次也回来,可以进一步平衡山北的局势。
至于汉儿么,张德建议不要动。好不容易移民过来,咋没咋地呢又带回塞内打仗,多少有点没事找事。
正因为这次干得还行,张德心境比较平和,静静听着李三分说。
李枢密遥遥与诸酋豪共饮一碗,又应付了几个过来敬酒亲靴子的好同志,才道:“河中、西昭义都投过来了,朱友谦,韩进通,皆可以移镇。
拓跋仁福苟延残喘,夏、绥、银、宥四州,真打也就打下来。朱家如今可顾不上那边。我已将麟州折家迁走,道路已经扫平。
你若有愿意,可让郑二给你打下手,拿下夏绥给你。
承嗣跟我说,在义武待得憋屈,跑不开,想回塞外待几年。杨师厚这厮你也知道,如今魏博等于是又独立了。朱梁在黄河以北,这就算是塌了一大半。只要咱不招惹他,估计魏博也不会主动招惹咱。
麻杆打狼两头怕,他老杨还得防着朱家呢。
不过呢,这厮是个人物。他在魏博,咱想打过去不容易。估计还要等待时机,你若去了义武,可能没什么仗打。
这边我准备设个辽东节度使,治所么,柳城、燕城或者辽东城,还没想好。我是倾向于在辽东城。如果你愿意入塞,想去哪里你说。
若你想在山北,那这个首任辽东节度使,就是你了。”
实话说,对于李三郎接位这件事,张德是有点想法的。
兄终弟及,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而且李洵也快三十了,在军中十几年,不是个毛头小子,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些年,李洵的表现张德是看在眼里。作战英勇,亦能为人。
并且他是李大的嫡长子,由他接位,张德不觉着李洵就做不了这个大帅。
可是事发当时他远在山北,他无能为力,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不能亲手毁了兄弟们的事业。
作为卢龙的武夫,他太清楚,只要他有所动作,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哪怕李三郎拿下了义昌,逼退了梁军,张德仍然不觉着李洵就不行。
但是这次大会盟一开,张德却很庆幸是李三,而不是李洵。
拆解豹骑军,将老三都的豹骑军拆解到只有二千人。初闻此事,张德恨不能肋插双翼飞到幽州,去质问李三郎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豹骑军在李洵手里,居然变成了只有汉儿的豹骑军,张德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洵与胡儿们格格不入,他看得出来,胡儿们也感受得到。
张德这才知道,原来李洵的心里还有这么一道坎。
对胡儿另眼相看,大有人在,但是,作为卢龙之主,却万万不能如此。
豹军不只有汉儿,卢龙也不只有汉儿,甚至再说远一点,大唐,从来不仅仅是汉儿的大唐,从立国,大唐就是汉胡一家的。
要做这个大帅,就必须有容纳汉胡的心胸。
这个大帅,他既是大唐的节度使,也是草原的大可汗。
不能理解这个道理,他就做不了这个大帅。
李洵把一个只有二千人的豹骑军,搞得不见一个胡儿,谁瞎么?
李洵,确实做不了这个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