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噼啪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胖胖的大婶撑起白布门帘,探出头向院子瞅着,发现是若馨,忙甩着手跑上前,扯着她的手往屋子里拉,口里嚷道:“是你啊,妹子,你回来得正好,你家男人病得不清啊。”
“病了?”胖婶抓得紧,似也很是着急的模样。
胖婶一边喘着气走着一边说道:“好象从你昨儿个走后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今早我家那老头送了菜过来,看他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才知道。也不知是啥病,这么大冷的天,那身子冰得呦,摸着都让人打颤,这么清楚的一个孩子可别给病傻了呦。”
若馨拧眉,也加快脚步走进屋子。
屋子还是原来的模样,靠着墙面摆了一张几乎占了大半屋子的木床,旁边是一张透着些腐朽气的陈旧木桌,上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情之便静静地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有些粗糙的被褥,脸色苍白如纸,清秀的眉峰也微微蹙着,想来是有些难受的缘故,袅袅上腾的热气让他显得有些虚渺。
若馨走了过去,将包袱放在桌上,弯腰将手轻轻放在情之的额头,测了测温度,果真极是寒冰。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身体渐渐与常人无异,虽然如今她没有祭司的能力,却也能察觉身上森冷的鬼气已经渐渐消散。如今触碰情之的身体,冰冷如石,倒更似原先的她了。
将情之的手从被褥中移了出来,若馨把上情之的脉搏,细听了片刻。
情之比之在万春县时清瘦了不少的手虚弱地拢着,毫无生机的模样,因为瘦,手背上的青筋便显得格外明显,若馨眉宇蹙地更深了些,许久之后,若馨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冷冰冰的被窝里,将目光重新移到情之清秀的面庞,轻声唤了一声,“情之。”
情之依旧静静的,还是毫无反应。
胖婶在一旁看着,看若馨蹙眉的模样,忙安慰说道:“妹子你别急,我家男人已经去叫大夫了。”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碗,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土方子,不知兄弟是不是着了寒,总之这药吃了不伤身体,我便熬了让他先喝着,中午已经喝了一碗,这是晚上的份。”
若馨点点头,她闻了药味,那贴药是穷人家驱寒的土法子,喝了确实没什么大碍。若馨从腰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又从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捆纸包,递到胖婶手中说道:“多谢胖婶了,这是这个月的租金,这包是你们虎子爱吃的点心。”
“妹子你下回别再花钱买这些东西,谗了虎子那小子。”胖婶接过纸包,看着那锭银子说道:“租金大兄弟已经给过我们了。”
“那些吃的花不了多少钱的,胖婶也没少送东西来给我们。那些银子就当我们一点心意,平日里麻烦了胖婶许多。”看胖婶摇头,若馨又道:“大不了大哥去狩猎时打回的野味多割些肉给我夫君补补身子吧。”
胖婶也是个豪爽的人,想了想,也不再推却,“那自然少不了,大兄弟有妹子你这娘子还真是有福。”
若馨但笑不语,停顿片刻,说道:“胖婶你忙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
“那我先回了,有什么事,你在大门口唤一声,我就过来啊。”
“好。胖婶慢走。”若馨起身将胖婶送出门外,便重新走回床边。
天慢慢有些黑了下来,若馨将油灯点上,察觉到一道视线,若馨低头,情之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微微侧着脸,定睛看着她。
幽深的眼睛像是两汪沉在水底的墨玉,清泠泠的,映着桌上油灯晦明晦暗的火光,而有了些微的温度。
“你醒了?”
情之缓慢地眨了下眼,点了点头,而后轻咳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若馨平日里都是三日才来一趟,昨天刚离开,倒是没料到她今日会来。也是因为她意外回来的一趟,才让她发现了他的异样了。
若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许久,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每次行过床事之后,你的身体都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