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人的事情向来跟她没关系。
“时候也不早了,还请皇上移步到前厅用膳吧。”童华打破沉默,说道。
这是将士们自开战以来最为丰富的一顿,火架上烤的冒油的香喷喷的猪肉被他们用刀划的支离破碎,嬉笑怒骂的打闹声从一个又一个的篝火旁传了开来。
相比于外面空地上士兵们的豪放,大厅内就安静多了。
因为天地雷的事情,冉竹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就打算离席回房,刚走出门就被不远处丛丛篝火处传来的歌声吸引了过去。
“阿房废址汉荒丘.狐兔又群游.
豪华尽成春梦,留下古今愁.
君莫上,古原头.泪难收.
夕阳西下,塞雁南飞,渭水东流.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声音从最初的平缓沉稳到**处的激昂呐喊,带着唱歌士兵沙哑的嗓音,听得人无不血脉愤张,激动不已。
一曲毕,所有人举着酒坛子高呼喝彩,明艳的篝火跳跃在每个人的脸上,不一样的容颜透露出同样的渴望。
清风朗月星稀疏,好酒香肉歌四方,却不敌冉竹眼里纵情豪放的士兵。
她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日后马革裹尸,长眠在这偏远之地。
我一定能找出克制就魔草的办法的,一定可以。
冉竹在心里默默道,在另一名士兵豪气壮然的歌声中悄然离开。
碾转反侧至半夜,冉竹口渴便想起床倒水喝,不经意的往门外轻瞥了眼,对面房间烛火摇曳,窗棂上投射的半个人影一动不动。
这么晚了,宣墨怎么还没谁?
冉竹放下手中的茶杯,推门走了出去,她与宣墨的房间是对立之势,想来也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吧。
夜色清凉,及至走到了宣墨门前,冉竹都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何而来就推了门走了进去。
“谁。”里屋传来一声冷喝。
“是微臣。”冉竹应声回道,身子已经走了进去,正对上一双深邃威慑的眼。
烛光下,褪了战甲的宣墨脸庞衬托出几分光晕柔和,尤其是看到冉竹时星目中露出的讶异和不甚欢喜恍若漫天星光令昏暗的房中大亮。
“怎么醒了?不习惯?”宣墨柔声问道,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朝冉竹伸了手。
冉竹低头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侧身掠过坐在了宣墨的桌对面。
“皇上这么晚还在看兵书?临时抱佛脚可不是什么好事。”冉竹翻了几张放在宣墨面前的书,忽略了宣墨的问话。
仔细看时才发现这并不是兵书,而是百草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独孤子诺和白静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这天地雷只怕是他们武器中的一种,单单此物就这么厉害,三天后的那场大战只怕是有的打了。”
宣墨将药书从冉竹手中抽回,低沉的磁音醇醇而来,似是在与冉竹话诉家常,只是沉重了些。
冉竹默然,她半夜睡不着也是在想天地雷的事情,见宣墨眉头紧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皇上可有好的办法?”
“若是有,也不会半夜在此抱佛脚了。”宣墨晃了晃手中的药书,苦笑道。
在冉竹面前,对的错的好的坏的,他告诉自己再不要对她隐瞒半分,因为这何尝不是对冉竹心里是否还有他的一种试探。
“皇上有没有想过,既然无法阻止天地雷会夺了士兵们性命,那是不是可以毁掉天地雷?”
冉竹犹豫了下,说出了此前在床上想过的方法。只是她觉得此法太过凶险渺茫,敌方阵地都还不知道在哪不说,就算知道了能否进入顺利毁掉兵器都是未卜之数。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宣墨放下药书,沉思半晌似是下了决心般同意了冉竹的话。
看到宣墨了然严肃的神色,看来他也想过这个方法,冉竹考虑的亦是他想到的,若不是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他也不会行此一着。
烛火微醺,来此才短短三两天,宣墨就有了晕黑的眼脸,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疲倦,饶是同意了冉竹的建议目光却还一直盯在药书上。
屋中寂静,夜凉如水,宣墨专注认真的神情令冉竹不忍打破,心中攀上几缕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怜惜。她悄悄起身便想离去,却不想手被人紧紧握住,下一刻如冉竹所料的被拉入了某人的怀里。
“来也不说声,走也不说声。你当我是空气吗。”不满嘟囔声在冉竹耳边响起,热气呵的她心都跟着丝丝痒了起来。
“皇上,微臣要回去休息了,告辞。”冉竹无语道。
“不行,这床太硬我睡不着,你得陪我。”宣墨霸道说完,将冉竹使劲往怀里塞了塞,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你不睡还不让人睡了,放开我。”冉竹气道,如一尾鱼在他怀里使劲扑腾挣扎。
宣墨大手紧紧禁锢住冉竹,看着她小脸气皱成一团,眉眼间浮起得意宠溺。无视怀中人的抗议,空出的另一只手继续翻看百草集。
烛火泯灭之时,天色微亮之际,床上两副身体紧紧相拥,睡的酣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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