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暗了暗。从小他就对眼前的童华满怀尊敬,人前人后均是以“我”相称。可一别数十年,铁都会生锈,不知这人心又变到了什么程度……
“皇上……”童将军愕然,本就大的吓人的眼睛越发的瞪大,瞳仁里倒映着宣墨的笑,心底却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我相信在童老你的帮助下,一定会收复扶余国,拿下南蛮。届时江山一统,天下安定。我就可以在皇宫和童老好好下那盘未下完的棋了。”
宣墨沉稳道,深邃的目光里露出皇者雄霸天下的自信。
童将军哈哈大笑,铁爪一般的大手用力的拍了拍宣墨的,与宣墨低沉的笑声混合一起,回荡在大厅上空。
宣墨知道,他给童华吃了一颗定心丸。
忽的,童将军一拍脑门,擦了下刚才拍宣墨臂膀的双手,手掌上还残留着宣墨衣服的湿濡,抓起桌上的衣服递到宣墨身前懊恼道:
“微臣该死,见了皇上太高兴竟忘记了素锦姑娘让微臣带给您的衣服。”
宣墨含笑接过衣服,问道:“她人呢?”心道没想到素锦倒是挺有心竟然记得给他送衣服,听到素锦姑娘四字,不消说童将军显然对素锦十分有好感。
“跟着三位女子匆匆出门了。”童将军抬手指着南方,他虽久经沙场不听朝事,但即使不知道圣女是哪位但也早早收到了圣女在来的途中离奇染病的事情。
对比其余两名女子,他一眼就看出了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圣女。
但她不开口,童华也不上前拆穿,就如陌生人般任她低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他自认唯有将长剑刺入敌人胸口里才能保国家安定,天下太平。什么神仙什么神秘沁族,他向来不屑置之。
但素锦也跟着跑出去,却教他上了点心,想到这短短路程素锦带给他的新奇与惊艳,沉寂了半辈子的心忽的热了起来。
南方,冉竹可是回了军营阵地?
揣测的这会功夫,宣墨已经从最近的房间里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唯独不见真正那个掌柜的身影。
但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宣墨将之前遇到行刺的事情与童华大意说了一番,见他怒意大起,便说道:
“我出去办点事情,一会就回来。今晚就在这里用膳。”
“皇上可是去找那圣女?她身边有三个人跟随,能出什么事。还是微臣跟你讲讲如今的战况吧。今天的行刺显然就是个征兆啊。“
童将军一语说出了宣墨离开的目的,圣女前面的“那”字无不是对冉竹的轻慢。
宣墨也不怒,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低沉说道:“自刚才看到童老那般闲适喝茶,我就知道如今战况很是乐观。”话说的很随意却令童华脸色微变。
这边话还继续着:“对于圣女染病中毒一事想来童老也有所耳闻,我找她回来也是正军心。这里暂且交给童老了,至于前方战况一事,一会可以边吃边说。”
说完含笑耐心的等着童华点头称是,这才沉稳离去。
贤明君主,又似儿时对童华的依赖尊敬,做得滴水不漏,令童华几度面暗又几度释然。
宣墨料的不错,冉竹确实回了军营,再距离军营外围百米处的时候她挣脱了颖冰阳的手自己昂首走了进去。
虽是天色已黑,但冉竹一出现在军营门前早已引起了放哨的注意,也一眼认出了正是令他们一度惶惶不安的中毒的圣女。
她一路昂首走进去,走的缓沉而坚定。不畏春夜冷风,将袖子撸到了臂弯处,若不是不能摘面纱,她恨不得露出自己痊愈后的脸来给前来驻足默默围观的所有士兵狠狠一击。
清亮冷然的眸光,光洁的额头,晕晕夜色中那明晃晃的双臂令士兵们很快低下了头又偷偷的撩起眼皮用余光注意着。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敬畏和对此前胡乱猜疑冉竹的愧疚,全无不敬之意。
轮椅上的邱灵儿一如以往的冰霜脸,似是受到前面挺直的身影感染,她的胸膛挺了起来与颖冰阳默契忽视一眼,同样高抬着头走了进去。
忽然,凭空响起一道愤怒不悦的低沉嗓音:“都给朕退下。”
冉竹心头一僵,脚步却未停,忽然一道冷风迅速而至,刮着她的脸生疼。只觉臂膀袖子被人粗鲁的放了下来,随后整个人都被带进了最近的帐篷里。
“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看……”宣墨气结,眉头拧成一团几欲滴水。
“只是半截臂膀而已……”冉竹冷着脸,淡漠话语说到一半就被宣墨低吼阻断:
“一小截也不行!”
“我的事与你何干!滚一边去!”冉竹大力掰开揽在腰间碍眼的手,叫的比宣墨更大声,双眸透着死灰的冷意。
帐篷外,本掩嘴偷笑的所有人奇异的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