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是么?凌东舞还是继续绝食?穆紫城的心变得狰狞起来,对跪在地上禀报凌东舞情况的侍女说:“不管她,随便她吃不吃!”他心想,你那么爱吃,我看你忍得了多久。“明日起,一个时辰换一次饭菜,一凉就撤走!”
穆紫城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自从他知道凌东舞开始绝食后,他也跟着饿着肚子,心里虽然有了模糊的主意,可是,此刻要做出决定却是何等的不易。心里辗转了千百回,无数混乱的思绪几乎搅得人头疼欲裂,这一夜,哪里能合上眼睛?
第三天,凌东舞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侍女这次没敢来召唤她,只是局促不安的在她的床前走来走去。
凌东舞冷冷看她一眼,眼睛闭上,也许穆紫城是真的不再心痛自己,想看着自己饿死,也不放过自己。
上帝真的一直不怜悯她,它冷眼看着她在命运的怒海中拼命挣扎,每当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就要触到岸边的岩石,每当她觉得自己就要缓一口气的时候,它就会迎面给她狠狠一击,让她重新跌回那绝望的大海,被无穷无尽的深渊吞噬。
每隔一个时辰,桌上的饭菜就换上新的菜品。
但是凌东舞已经处于一种昏睡中,睡了醒,醒了睡。只是不停地做梦,竟然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好像回到了现代,放学回家大声喊着:“妈,我回来了!”妈妈用围裙擦了擦手,立刻为她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妈妈今天又为她改善生活,有她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爆炒海螺,小白菜炒香菇,她坐在桌子前面,垂涎欲滴的望满桌子的菜肴,可是妈妈怎么还不给她拿筷子,急的她几乎哭起来,“妈妈,快点儿给我拿筷子,我饿,我好饿啊……”
急得醒过了来,才知道是好梦一场,她这次学聪明了,强撑着眼皮,再也不敢轻易睡去,怕在梦见那些饭菜,徒增烦恼,但是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她梦到了萧昊天,他带着自己去尚都最大的饭馆吃饭,花花绿绿的要了一大桌子菜,正中放着被烤的吱吱冒油的烤羊腿,萧昊天的脸突然变成了宣冉守绪,他狞笑着,“你只要吃了这烤羊腿,才可以吃其他的东西!”
“好,我吃,我吃!”此刻的凌东舞只感觉烤羊腿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可是烤羊腿还没等吃到嘴,忽然化作一阵青烟飘走了,“还我的烤羊腿,还我的烤羊腿!……”
第三天晚上,侍女跪在穆紫城身前,禀报:“夫人还是没有吃饭。”
穆紫城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咬着牙问,“她水也不喝?”
“滴水未沾!”
穆紫城一挥将手里的茶碗打翻,手抖动着利害,他怔怔地看着那破碎一地的茶碗,凌东舞这样不吃不喝的,她的生命也会像着破碎的茶碗一样再也难愈合,她宁可死也不想在留在自己身边,她对自己是恨透了吧,绵绵不绝的哀伤似潮水拍打着他的心,直至痛得麻木。
不如放她走吧,只要她可以快乐,让所有的痛都自已一个人吞了。
凌东舞这个样子让他心疼,这两天他整宿整宿的想,这样自私地留住她,不若放手,让她快乐。
可是,他一想到凌东舞要嫁给萧昊天,从此离开她,就难以忍受,一年多来在西域每一天思念的感觉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再去思念!实在不想放了她一生都去品尝那种苦痛。放了她,嫉妒与思念就会变成世上最毒的噬心虫钻进他的身体,一口口蚕食他的心、他的肝,直到把整个人咬成一个空空的大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是不放手呢,就看着她这样痛苦,这样厌恶自己,看着她的生命一点儿点的流逝!
穆紫城在屋子里如同困兽一样焦躁的来回走着,终于向凌东舞居住的屋子冲了过去。越走,心就越急,不知道她倒底怎样了,涌起的酸楚软了四肢让他无力施展轻功。
进到屋里,他远远的就看见蜷缩在床上的凌东舞,看着她瘦小的身体躺在宽阔的大床上,如同婴儿一般,疼痛如万箭穿心。
他两大步跨过去,坐到床边上,屏起呼吸,凝视她昏睡中的脸,眸中现出绝世的温柔。他将她轻轻抱起,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轻晃着:“醒醒,东儿,你醒醒!”
凌东舞睁开眼睛,或许由于精神不济的缘故,她看着他的眼神很快涣散,穆紫城见她睁眼:“拿水来!”
“不……喝!我不喝!”凌东舞的声音暗哑,但却坚定。
“三天了,好歹吃点东西喝点儿水。”穆紫城的语气近乎哀恳,“你就算是想骂我,打我,也应该有力气,对不?”
凌东舞木然不语。
“东儿,你别这样,你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吗!”穆紫城痛苦地瞧着她,心酸又在心底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