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
不必多想,便知道定是贺子芝手抄送来的。
魏恒自然也看到了,却是未提,插话道:“母后和阿樰真是投缘,只叫阿樰吃茶,倒是忘了儿子。儿子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太后失笑,指着他鼻子笑道:“就你油嘴滑舌,少不了你的!”
三人说笑起来,那贺子芝也自知身份比不得,便识相地没有插嘴,只是在一旁陪着笑。
太后吩咐的午膳自然是丰盛的,几人并没有分餐而食,而是合在一张大圆桌上,图个喜庆。四人依次落座,太后居于上首,魏恒姜樰坐在她的右手边,贺子芝则因为太后的喜欢,单独坐到左手边。
“来,尝尝这个。”
姜樰刚咽下一口菜,魏恒便夹了一块鳜鱼到她碗里,然后是一片冬笋,一块鸡胸肉。数十道菜,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全拣她喜欢吃的夹。
姜樰忘了嚼菜,再看着他又放了块南瓜小酥进碗,便彻底懵了——这些都是她非常喜欢的,他怎么就夹得这么准。
魏恒当然想都不必想就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毕竟做了七年夫妻,这点还是知道的。夹完了菜,这才发现姜樰表情不对,顿觉自己似乎对她好过了头。
“咳咳……皇后觉得奇怪?哈哈,你入宫前,姜府的老嬷嬷就将你出卖了——喏,全是你爱吃的。”
原来是先前特地问过了。姜樰笑了笑,夹了一块豆腐回敬他:“陛下也尝尝,这豆腐入口即化,滑嫩可口,陛下一定喜欢。”
魏恒微有一愣,在她的注视下将豆腐含入口中,点点头称赞:“嗯……果真……好吃。”
看着他那想吐却又不好吐的模样,姜樰心头已经笑开了花。魏恒从来不吃豆腐,最讨厌的就是这道菜,她偏夹到他碗里,不怀好意地看他硬着头皮吃下去。
为了粉饰太平,他果然给了面子。
太后看见这一幕,撂下筷子开怀大笑起来:“民间怎么说的来着?‘有了媳妇忘了娘’,哀家今日算是体会到了!这豆腐啊,从前哀家让你吃,你可是说什么也不肯吃的呀!”
魏恒无奈,连忙给太后夹菜讨好:“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阿樰今日身体不适,儿子心怕她没吃饱又发了虚,回头儿子还得把她抗回去,苦的可是您亲儿子啊。有道是心情好了,胃口才会好,朕吃了那块豆腐,阿樰高兴了,自然也就能多吃一些。”
太后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发虚”是怎么回事,况且也未曾责怪他们来晚了,便不再调侃二人,却是忽然将话题扯到贺子芝身上。
“对了,子芝也脸色不好的样子,一大早就来陪哀家。你也真是的,坐在那里不说话,别回头哭鼻子说哀家冷落了你。”
贺子芝脸色倒还算得上恬静,只是始终低垂着的眼睛隐藏着些许不忿,谁又能轻易看出来呢。眼看着帝后两人情深意浓的样子,她却被撇在一边,皇帝连句话也没跟自己说过,心里哪里能够舒坦。
太后帮她两句,这个机会她岂会放过,便忙细声细气应答道:“儿臣只是胸闷了些,陛下派太医来看过了,已无大碍。大约是抄佛经的时候吸了些金粉进去,实在不该叫母后担心的。”
太后一听是抄佛经导致的,如何能不多怜惜她几分,转头便对姜樰道:“听说你们二人是一同入的女学,想来应该熟稔才对,怎不见你们说话?”
太后的意思姜樰还不明白么。不管怎么说,太后喜欢贺子芝,不仅要帮她露脸,还暗示姜樰应该多照拂她。
上辈子便是这样的。
作为皇后,秉承后宫雨露均沾的规矩,这是应该的。但是作为曾经不幸被害死的皇后,姜樰只想说,门儿都没有。
“的确是一同入的女学,母后真是好记性。不过,母后知道的,贵嫔一向沉默少言,儿臣却是个跳脱的,性子不同,便没能说上几句话。”
此话一出,问者太后倒是懂了,听者魏恒与贺子芝却犯了嘀咕。
贺子芝万万没想到姜樰会这么说!她虽然一向讨厌姜樰,却尽量接近她,姐妹感情就算说金兰情义也不为过。哪知对方翻脸不认人,一口咬定和自己不熟。巧的是,她确实在太后面前一贯以温顺少言示人,以博取太后的欢心,一时竟难以反驳。
就算旁人知道她俩其实是有些交情的,那头皇后放话说“不熟”,那便是不熟的,谁还敢没事儿和皇后唱反调!
魏恒看着从容应答,巧笑言兮的姜樰,心里头犯了嘀咕——她怎会与贺子芝撇开关系?她应该心怀有愧,同时念及姐妹情义,处处帮扶贺子芝才对。
上辈子的她,的确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