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终点

车，修车，甚至一起泡妞和迎敌，只是现在这些都该画上句号了。

    这刺眼的蓝色漩涡看似吓人，但随着刘尉的走近，他发现旋窝里并没有任何温度或与之相匹配该有的感觉，反而从漩涡中心传来有种熟悉的气息，就像旅行困倦了人回到了自己家里舒服的床上，哪怕只看一眼，心里也能获得短暂的放松。

    “别了亲，今天我必须要走，否则，你们会经历这美好的世界变糟，这不是我愿意的，如果我的存在是错误，那么就让错误的我来修复这一切。”

    编辑完这条信息并群发后，刘尉坚定地将手一挥，黑色的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跌落在小路旁边的草丛里，而他的背影也迅速消失在时间通道的最尽头。

    寂静的夜空，T市的郊外，没有了城市霓虹灯的干扰，墨蓝色夜空上随处可见的繁星震撼的铺满天际，而在刘尉消失后片刻，那个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时间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者，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忽然卡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阻了阻，但最后还是关闭了，只留下地面上些许焦黑的痕迹。

    回到最初，你会做些什么？

    什么是最初，我们的人生总是不断在十字路口作出不同的选择，在上个路口的选择，决定了现在我会站在这个路口，而如果我想回到最初，我就必须逆流而上，沿着一个个十字路口返回去，那代价会大到难以承受，这也是许多现代人宁愿将错就错的原因。

    脑子浑浑噩噩的刘尉，从踏入通道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身上有很多难以言喻的东西被外力粗暴的夺走，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强盗拿去般，失落又空虚的感觉让他只想痛哭，从现在起，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从前的回忆，只是一场梦罢了，这难受的感觉和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他接近崩溃，他才明白，最恐怖的地狱是无形的地狱，人的内心其实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在这难以言喻的空间里，时间停止了流动，刘尉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封闭，五感也消失，只剩下脑海里最纯粹的意识，那种朦胧又清晰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画面，虚晃得光影，飞快地岁月，伴随着一次次代表性的成长阶段场景，让他有种重新活过一次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当他感觉自己有点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远处出现一道模糊的光点，趋光性让他意识朝那里前进，不断地前进，时间已经过的太久，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纯粹的意识感让他朝向光点进发这。

    当光点不断扩大的时候，刘尉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吸入感觉涌来，而太久的飘浮竟然让他失去抵抗，或是不知道该如何抵抗。

    强烈的眩晕感出现时，疼痛的感觉汹涌的传递到脑海里，这样的感觉，尽管难受无比，但是，身体控制感觉又回来了，看来自己还是宁愿在生活中受伤，也不愿在病床上麻木，刘尉晕坐在地上许久，才重新领悟其自己的四肢该怎么活动，随即眯着眼睛打量起四周来。

    “这，这不是？……”

    “我怎么在以前上班的电梯里？”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时，电梯传来一声到站音，那拉丝不锈钢的电梯大门缓缓朝两边划开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眶湿润了，那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公司招牌豁然出现，多少次梦里旧地从游，如今就在眼前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好不容易挣扎站起身刚迈出电梯，立刻脑海里瞬间涌入的记忆片断却让他头疼欲裂，难以忍受的情况下又一屁股跌回地上。

    公司前台MM看到昨天还正常的同事刘尉如此反常，急忙跑过来搀扶，并关切的询问是否需要拨打120。

    刘尉一边忍受着记忆片断的撕裂和现实世界信息交错，一边简单直接的回绝，他拿起MM递来手边的水一饮而尽，液体饮用经过喉咙的舒服感觉让久存黑暗的他恍如隔世。

    “你知道现在时间吗？”

    “现在时间？7：49分，上午！”前台MM看过不少科幻片，她觉得精神失常的人清醒后第一个问的就是时间，而且通常分不清白天黑夜，而此刻的刘尉脸色苍白看起来跟电影里那些人很像，于是聪明的加上个白天的词语

    “我是问现在是二零零几年？”

    前台MM被刘尉的问题惊讶的合不拢嘴，她觉得电影里那些可怕的情形即将出现在眼前，说不定这个和自己不太熟的人转身一变就成为嗜血成性的时空终结者将自己劈成两半，毕竟她爱看的电影里常怎么演。

    刘尉好不容易等到脑海里的疼痛消退一些，耳膜又遭遇高分贝的女高音侵袭，看着前台MM尖叫而慌张的跑开，他可没心情追上去从头到尾讲述自己的历险经历，只怕还没说完，精神疾病研究中心就要多个床位来安排自己的未来。

    现在公司还没开始上班，走道上没什么人，刘尉恢复后站起来习惯性拍拍裤子，却感觉到自己口袋里有个长方形的物体。

    疑惑中掏出一看，是一台智能手机，唤醒屏幕的瞬间，所有往事都脑海里如闪电般的重现，尽管短暂，但却足够明亮照亮所有，一切都明了，穿越成功！看到手机上显示的2007年10月11日，他明白自己终于回到了最初的轨道，那个还可以改变的十字路口，现在国庆长假刚过，自己正准备回来上班。

    “小刘！早啊！”转头一看，是同事小吴。

    “哇，你手上的这真是好夸张的大屏幕，这个手机哪里买的，太气派了。”

    刘尉才想起2007年的时候大屏智能手机还没有像现在普及，当时的屏幕尺寸大多停留在2寸内，自己手里这个4.3寸屏确实领先了几年。

    他打着哈哈，好不容易把同事忽悠走，还好对方对于数码产品不太热衷，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给人事打了电话请假后，刘尉离开这家充满回忆的公司，他有些害怕见到曾经故人，如今复杂的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漫步走到街上，他才发现当年公司门口的马路还没修建BRT高架桥，放眼望去显得很宽，视线通畅，能回到过去，让他无比感动和珍惜，哪怕站在路边呼吸空气都对于自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偷得浮生半日闲得感觉没有持续很久，怀里的手机传来的铃声打断了他的享受，拿出一看，却只见一条匿名信息“送给你一个小礼物。”

    迟疑片刻，刘尉手中的屏幕闪了几下，界面瞬即换成一幅GPS导航地图，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地图中的那个红色箭头忠实的指引着下一步的方向。

    打车到达目的地后，刘尉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这是一片废弃的工地，中间正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随着他的走进，车门锁哒的一声自动解锁，而手机屏幕也在提示进入车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听到车内喇叭放出无比熟悉的机械电子合成音时，刘尉喜上眉梢的说道：“先听坏的吧，在我看来没有什么还能更糟的了。”

    “本来你不应该丢掉那台手机，那里面有我内置的空间陀螺仪，能够准确的帮你定位时间航道，你没了它被困在虫洞里数百年的感觉一定不怎么愉快，另外你也看到了，由于引爆虫洞帮你建立通道，我损失了大部分能量，且无法修复和升级。”

    “可如果不是因为你丢掉了那台我制造的手机，现在我已消散于时空裂缝里，由于手机在通道外的存在，相当于一个坐标仪的效果之巨大这是我当时没有计算到的，也正是如此，你才能躲过逆流而上的时空反噬，顺利保存意识和这个时代的另一个自己融合对接，而我也能在通道即将消失时寻迹而去。”

    “这么说，我们又能和从前一样了？”刘尉可不在乎之前的痛苦，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十字路口，能够重新选择一次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不太一样，这辆车可没有人工智能，我现在是存在于你手机里，用蓝牙通讯建立的电话连接，接下来的世界是属于你的，转动钥匙发动吧，放心，车不会爆炸，我检查过的。”

    果然是2007年啊，马路上的车流显得相当稀少，大家也都礼让三分，没有后来几年涌现出的大批驾校速成的乱插队和乱并道的无德驾驶员，这一切都让道路高效且通畅。

    而因为车辆不多，随便去哪里都有充足的位置停车，路边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那么多，这个时候才能确实体会到有车的方便与惬意。

    一路上，刘尉明显感觉到手里的车已经是纯机械的构造反馈，并不具备以前Q7那种得心应手的交互感觉，激动之余的小小失落，让他看了下此刻正放在副驾座椅上的手机，在阳光下反射着美丽的光斑，恍惚间似乎屏幕似乎泛起一阵水波纹。

    刘尉会心一笑后，让这辆阳光下一尘不染的汽车缓缓加速，在稀疏的车流内穿梭行驶，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而车后的朝阳却缓缓升起，看来，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