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气,她前头挨了刘齐氏的打,后头这小叔子又拿话挤兑她。
她是自家自知道自家事,自家的这个哥哥是个浑的,若真叫他把人打了,刘仁贵第一个就不会饶了她。
刘孙氏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挺倒霉,在那之前,刘仁贵待她还是极好的,又加上自己生了两儿一女,她若被休了,不但儿女的婚嫁难成,只怕自己也落不了好去。
想通了这一点,她便欲站起来去院子里,结果刘齐氏在那里重重地咳了一声,又看向她的左脸,刘孙氏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又坐下朝院子里的孙大刀喊道:“哥哥莫要气恼,若闹出人命吃了官司,心疼的还是爹娘跟嫂嫂,更何况还有四个侄子要抚养成人,哥哥千万莫要气晕了头。”
孙大刀并不曾留意刘孙氏怎么没有迎出来,见她如此说,心中越发得意,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子,就是会替他想。
“桃花,哥知道你是心疼,但咱家咽不下这口气,凭啥这老东西能如此作贱你,老子家的妹子可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刘孙氏很想说,她已经嫁人了,自家婆婆是个利害的,要是不依了她,只怕等自己哥哥走了,还是会要继续搓磨自己。
便道:“哥哥莫恼,这事儿还是得把仁贵叫回来好好说道才。”
孙大刀到是听进了耳,转而一想,这事儿还真的叫那刘仁贵回来一趟,把这事扯掰清楚了才行。
跟着来的孙家人里,也有不想闹大的,他们过来只是想走个过场,给孙大刀撑撑腰,若真要喊打喊砍的,他们还真怕吃官司。
见得孙大刀一脸犹豫,便也跟着劝他。
好歹孙桃花已嫁给了刘家,又生了两儿一女,不看这两老东西的面,也要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都把气消了,再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
若那刘家真不知趣,他们再闹事也不打紧。
孙大刀对于本家人的话到也听进去了,后又想起在家里着急担忧的婆娘及几个娃娃,心里的杀意也淡去了几分。
“桃花,哥哥听你的,叫刘家打发人去把那刘仁贵叫回来,咱今儿就在这刘家把事儿掰扯清楚。”
刘齐氏心中暗恼这孙大刀真是白长了个脑子,哼,真当她刘齐氏怕了他孙家不成?
这回刘齐氏是真下了决心,待这事完了后,她定要去黄府走上一趟。
因着孙大刀这浑人瞎闹,刘齐氏这回可是对孙家的老老少少都恨透了,暗想,这孙家不就是仗着本家人多么?她齐蕊儿娘家人更利害呢!
心下念头转动,刘齐氏便对刘珠儿道:“去给你舅舅......”
说到这儿,她又停下来了,就这几个字的功夫,她心里又琢磨了一遍,不能叫刘珠儿去孙大刀跟前,万一她告状怎么办?
不让她去给孙大刀倒茶,又怕孙大刀起疑心,目光一转,便又道:“稻香,跟你珠儿姐姐一起给孙大舅他们搬凳子坐坐,再一人倒上碗凉茶,秋香,三贵,你去里正家看看,请他过来一趟,再去叫老王赶了牛车把仁贵接回来,便说是他媳妇家的娘家哥哥来了。”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把院子里的那些汉子来来回回地扫视着。
刘三贵点点头,走进了院子里,朝孙大刀拱拱手,只道找牛车去镇上接他二哥去。
孙大刀这人即浑又没多少脑子,见刘家的人待他客客气气,也就安心坐下来等着。
他认为,怎么着也要逼着刘仁贵当着长辈的面承诺,往后可不能再累着他家妹妹了。
这院子里消停了,刘稻香与刘珠儿一块儿帮着倒茶抽凳,又客气地请人坐下。
她还真怕这孙大刀带着这班人在自家院子里耍杀猪刀。
孙家的一班子人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刘家院子里,磨得噌亮的杀猪刀往长条凳上随意那么一搁。
此时,已近掌灯时分,刘家屋里黑漆漆一片,刘家众人也坐在堂屋里不敢随意走动。
张桂花因为当时要奶刘春香,去了西厢房后就没敢再出来。
想必已抱了刘春香躲到后头去了。
而刘小兰此时正紧紧依偎在刘齐氏的怀里,目光闪烁地望着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稻香两姐妹紧挨着坐在那里,刘珠儿也正挽着刘孙氏坐在对面,不知是怕刘孙氏突然想不通冲出去,还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反正就那么紧紧地挽着刘孙氏的胳膊不撒手。
东屋里,刘大富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他又不是聋子,外头闹得那么凶,他又怎么睡得着,他明明知道孙大刀来了,不知何故却是坐在东屋里一声不吭。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很沉闷,压得人呼吸都困难起来。
等得久了,孙大刀有些烦燥起来,更何况他冲回孙家村临时叫人,许多人都是正准备回家吃晚饭,却被他临时拉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