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顾副主任推开车门,看了刘亚明一眼,然后目光又停在了那台冰箱上,微微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领导面前,刘亚明明显就有些拘束了,有些露怯的看了顾大姐一眼,顾大姐会意,走到丈夫身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看到副主任脸上的寒霜开始溶化,眼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与亲切。
“XX科的小刘,是吧?怎么?你对书法也有研究?”
刘亚明谦卑应道:“在您面前,我哪敢说什么研究啊?也就是喜欢书法,平时收藏一些。知道顾主任您是草书大家,一直想要求您一幅墨宝,但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开这个口……”
副主任赞许点头:“年轻人喜欢书法是好事,但光收藏可不行,得自己学着写,练字也就是练心,可以正品性,直身心……但求字就求字,弄这些东西作什么?”
刘亚明尴尬不已,求救的目光望向顾大姐。
顾大姐见状,急忙打起圆场,解释道:“人家小刘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咱们家客人多,经常有些剩饭剩菜,你又舍不得扔,担心变质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这才想办法弄了一台过来……人家好歹一片心意,就别让人为难了。”
副主任不以为然:“不就是变了点味吗?当年困难时期,草皮树根也不是没吃过,能有什么问题……好了好了,家里的事你作主,但此事下不为例……小刘你也是,虽然你的心意是好的,但这种行为终是不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刘亚明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他当然不可能反驳,说‘我要不拿这台冰箱当见面礼,您和您的夫人能认得我是谁?’人情这东西,很多时候就是只能做,不能说的,领导当然得有领导的风范,只要东西能收下,一切便在不言中。
……
片刻后,坐在副主任的客厅里,刘亚明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中央不是有精神,说要加快工业化建设吗?我想着,以后我们工业委员会的担子恐怕会越来越重。国家要大搞工业建设,首先就得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家底吧?但部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很多资料都乱七八糟,别说下面的单位,就算我们自己想查点什么都得费老大的劲,所以我想,既然我们科室最近的工作任务不是太大,那为什么不主动些,把现有的资料好好清理一下,该归类的归类,该建档的建档,这样既方便了工作,将来万一领导问起来,我们也不至于去临时抱佛脚不是?”
听到这话,副主任却是有些意外:不是这意见不对,而是它太对了——问题是这根本就是正大光明的公事,而且对部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明着提出来,应该也没人会反对,有必要费这么大劲,送这么重礼吗?
不过想想却又释然:公事虽然是公事,但做好了,功劳会落在谁头上却也是难说得很,这刘亚明也算是体制内混得不错的了,道理当然比谁都明白。
心里有了分寸,副主任也就放下心来,毕竟这并不是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名领导该尽的职责,既然如此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想到这里,点了点头:“你这想法很好,其实部里也正有这打算,你能主动站出来挑担子,这很不错。放手去做吧,你还这么年轻,要想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就得做出成绩来,这样才没人能说闲话。”
刘亚明连忙点头应道:“我明白,其实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已经是组织和领导对我的信任了,真要做出什么成绩来,那也是您领导有方……只是,要做这件事就得调阅大量的资料,您知道,过去那些年天天闹运动,部里的工作是一团糟,下面的人又喜欢好大喜功,动不动就搞个什么机密计划,只管要钱要设备,可这些东西最终去了哪,却完全就是一本乱账,偏偏它们的密级订得又高,以我们这些办事员的保密等级根本就查不到,否则,这事早就有人去做了。”
涉及到机密的问题,副主任也变得认真起来,沉思了片刻,也觉得刘亚明说的确实是实情——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都是部里头痛的事,那些所谓的机密文件,虽然不排除确实有国家的重要保密工程在内,但大多数其实都只是一些鬼知道是什么部门和单位搞出来的噱头,有些甚至连正规的手续都没有,就是拿着什么单位或是某位首长批的条子就跑来要这要那,偏偏还戴着顶国家机密的帽子,弄得部里连账都没法清……也难怪这刘亚明会送这么大的礼来办这事,这事要严格说起来,还确实不太好办。
不过,想了想,副主任感觉这事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历史遗留问题,早晚都得面对,而且刘亚明也只是清理一下账目,就算真有什么机密,也不可能写在账本上,何况这件事办好了,对他自己也同样是个拿得出手的政迹,毕竟现在大的方向就是要拔乱反正嘛,清理历史遗留的乱账,这不也是响应中央的号召?
在刘亚明的期盼的注视下,副主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问题不大,不过照组织的程序,我还是得先跟其他几位领导同志商议后才能答复你……明天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刘亚明顿时喜形于色,连连点头致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