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士一边跟着灰礼帽们在飞空艇里晃悠,一边抱怨自己的干员强度。
“什么鬼东——”
“维多利亚先皇在上啊,我这是见鬼了吗?”
博士扶住了快要站立不稳的阿米娅,Logos,outcast同样露出难言的表情。
大概逛了有两分钟,博士预想的情况总算发生了,“诗人”旁边的“赤石”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他身下的影子诡异地扭曲着,不断向周围蔓延。
“好吧,让我来瞧瞧这是什么,一群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跑到我的身体里面撒野。”
死魂灵显露出身形——一大块儿完全漆黑的小圆球,蔓延出的触须包裹了周围的墙壁,填满了视线所处的一切空间。
“哦,天呐,居然还有一位魔王!一只扭曲的奇美拉,一位——异族的魔王!”
死魂灵的声音浮夸,顿时整个飞空艇内弥漫出一阵快活的空气。
这是极为割裂的,死魂灵的触须是如此的绝望,愤怒和悲伤,而祂的本体却显得这么——
“滑稽戏演员?”
“诗人”做出了精确的评价,眼前的死魂灵确实称的上滑稽,或者说开朗。
那些可怖的阴影没有再继续延展,而是包围在这里,将舞台留给了这位死魂灵。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可笑罢了!不过在我大声嘲笑前任魔王的愚蠢之前,我需要先做一个小小的测验。”
虚无狂乱的黑色阴影自飞空艇析出,在辽阔的天空中肆意的伸展着身躯。
“看着我!篡位者,睁大你的眼睛去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Logos看着死魂灵的举动面色一变:“不要去看!阿米娅,这是死魂灵的巫术!”
“不,我会去看的……”
阿米娅努力不让自己离开视线,感受着死魂灵传递来的景象。
……
“我看见了3421次毁灭,我看见每一座卡兹戴尔的每一片砖瓦化为灰烬。”
“我看到每一任魔王的反抗,截然不同又趋于相似的身形,不断地交叠着倒下。”
“我看到了吞咽的鲜血和泪水,和他们每一个主人的心。”
“死魂灵,我不会移开视线,我会牢牢记住每一次苦难的选择和新生的希望。”
“……你很努力,奇美拉。”
死魂灵笑了起来,哪怕祂的身形如此可怖,活泼开朗的女声也能让人想象出一个温柔的女性的样貌。
“是啊,孩子,你当然可以去看,像看一出戏剧,看一幅地图,玩一场游戏,如同那高高在上,站在高崖上漠视我们的看客。”
“……”
“是我逼着你去看的!如果你不想,你随时可以回头……篡王者,你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你的愚蠢,弱小,天真幼稚去否认你吗?”
“不!比你更愚蠢,更弱小,更天真幼稚的魔王比比皆是!”
“我否认你,我们痛恨你——只因你永远不能和我们永远站在一起,你随时可以抽身而去!你——”
“不是萨卡兹!”
“我……我正在努力。”
“努力?你可以努力不移开目光,但你仍然可以随时转身离去!”
“你称我们的境遇为痛苦,声称可以与我们一起忍受,但若你无法吞咽苦果,你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我一定……”
“你只是一个百岁不到的奇美拉,你有什么资格谈论一定,有什么资格谈论永恒?萨卡兹怎么会选择你这样的魔王?”
“特蕾西娅小姐让我成为!她说,即使是异族,也能感同身受。”
“……呵—”
死魂灵的语气突然冰冷起来。
“告诉我,奇美拉……你的理想是你自己的吗?你的意志是你自己的吗?”
“我……”
“让我们停止谈论这些话题吧,既然你想证明自己能够感同身受,那我就来最基本的检验一下。”
“阿米娅!”
巨大的阴影吐出如同蠕动的阴影构成的毛线团,Logos发动的巫术被死魂灵阻隔。
“住口,你这个连正视自己血脉都不敢的毛头小子,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余地。”
“篡王者,若你想证明,就对它发动魔王的巫术吧。”
黑色的毛线团蠕动前行着,爬向阿米娅。
那是万年来所有萨卡兹的痛苦,从泰拉历9000年前开始到2年前终结的流浪时代,所有的回忆。
“用事实告诉我吧,奇美拉,你是否能感同身受?”
不再是看客,而是切实的感受。
德拉克的灼烧,阿戈尔的绞刑,龙的锋芒,麒麟的雷光,九尾狐对灵魂的撕扯。
在红龙的奴役中被埋毙于矿场,在选帝侯的献祭下沦为灰烬。
每一丝细小的伤口,每一次疾病的苦痛,大大小小所有的苦难攀上了阿米娅的脚腕。
她畏缩了——
她没有见过一只卡特斯的释然,她没有见过最后的战士行军,她没有直面过德拉克的火焰……
本就无力承担的她,在珍贵的机会面前,早已丧失了踏出一步的勇气。
她畏缩了,她抬起左脚不是为了迈步,而是为了后退,为了躲避面前的苦难。
“这就是她的愚蠢之处!瞧瞧吧,这就是她选择的继承人!一只自以为是的卡特斯雏儿!”
温柔的女声彻底消失了,她放弃覆盖祂们的声音,也任由祂们的举动。
阿米娅的左脚碰到了坚实的墙壁,不,是沉重的阴影——死魂灵并没有给她选择。
众魂操纵着死魂灵的触须,将毛线团恶狠狠的塞进早已显形的漆黑冠冕。
阴影组成的细丝缓慢的流进卡特斯的脑海……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卡特斯已经停止抽搐,或许已经死了,或许……呆滞的双眼证明她可能还活着,不过众魂毫不在意。
!
紫色的火焰撞向漆黑的阴影——
“烫烫烫!”
触须自动退回,将阿米娅甩了出去。
“真是个大家伙。”
一只德拉克款款走来,紫色的火焰在她的胸腔中燃烧。
“死魂灵,真是有趣的生命状态,不知道经过灼烧后,你的余烬到底是什么样的?”
“爱布拉娜?!情报上,可没有说她会,她会亲自来这儿!”
“诗人”吓得话都说不顺了。
“喂,你们也表示一下呀!!!”
“呵——总算来了。”x26
灰礼帽们同时开口,在“诗人”惊悚的目光下排成两列,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出口。
爱布拉娜将火焰甩向他们,在灼烧下显现出身形——全都是变形者。
爱布拉娜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诗人”,就当“诗人”惶恐不安时,变形者替他解释了。
“现在‘赤石’已经死亡,你是活下来的唯一一个,‘诗人’先生。”
爱布拉娜重新将目光投向变形者,面对众多变形者露出微笑:“我也很好奇你,正好一起烧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博士和众干员非常从心地躲在了角落,饶有兴致地安静吃瓜。
变形者对于爱布拉娜不自量力的发言,也不恼,而是流露着和博士同样的看戏的眼神。
“红龙,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又是三道脚步声传来。
三道身影进入飞空艇,爱布拉娜转头看去,笑容瞬间消失,还带着些许错愕。
而笑容转移到了变形者们脸上。
“校官,威灵顿公爵,血魔大君……”
“不要太着急错愕,爱布拉娜小姐,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面对爱布拉娜错愕的眼神,杜卡雷顿感愉悦,拍的拍手,又一道身影从三人身后走出。
爱布拉娜突然笑了起来。
一模一样的长枪,一模一样的服饰,还有……稍有不同的火焰——不同于她的暴虐,盛大,而是如同壁炉里的火苗般的温馨,微小,还有——
不输于她的渴求。
“我的妹妹,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面色不变,甩动长枪直指爱布拉娜。
“我给你预留了位置,我的姐姐。”
如果再往前一步就会万劫不复,那么,就永远的活在妹妹的身后吧,贪婪的姐姐呀。
……
拉芙希妮毫无疑问的胜利了。
她是最优秀的红龙,她的技艺无与伦比,她的天赋万年难遇。
红色的长枪将紫色的长枪挑开,至此,深池的领袖就此易主。
爱布拉娜看着自己的妹妹将手伸入上衣内侧,心中早已做好觉悟——毒药会被下在哪里呢?
如果是红酒就好了,不过这个貌似并不能藏在衣服里。
“我的妹妹啊,你终于拥有了属于你自己的野心,你的渴求到底有多久才会被满——”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巴?
“只要每天有豆沙包吃,我就很满足啦!”
听着拉芙希妮故作可爱的声音,爱布拉娜叼着豆沙包沉默半晌,还是跟着妹妹一起小口啄食。
戏还没演完呢。
……
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同样来到了这艘飞空艇,摄政王殿下在一旁静静守候着,他的妹妹,如今的魔王陛下将卡特斯拥入怀中。
“古斯莫斯,不要吓她了,阿米娅,现在杜卡雷解决这些苦难了,你不需要承受,你有很多的时间。”
阿米娅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将脑袋埋在特蕾西娅的胸口里,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很快就睡了过去。
“博士,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但我们可以先去碎片大厦里谈,可以吗?”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博士看着将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给他来一刀的特雷西斯,老实点头。
“诗人”看着所有人都有了归宿,看看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威灵顿公爵都在这儿了,和他合作的自己主子肯定死定了。
所以我现在怎么在这种群英荟萃的情况下活下来?在线等,挺急的。
“大君,如你所料的那般,赫德雷已经将那个雇佣兵抓了起来,那只绿毛怪物,由大女妖亲自抓捕,现在在押送过来的路上。”
“以及,食腐者之王正在赶来。”
真·群英荟萃.jpg
“好的,那边那位小哥,有没有兴趣被挖一下墙角啊?”
“诗人”:得救了!
————
“维娜……谢谢你陪我谈这么久。”
维娜三人回到拳馆后,和自己的姐妹贝尔德狠狠喝了几杯。
“没事,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些萨卡兹没把你怎么样吧?”
“维娜——”
“你觉得以军委会的政策真的还需要当黑帮讨生活吗?”
“!”
“贝尔德!这次要是不是紧急情况,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打扰我和妈妈告别的机会,下场到底有多么惨烈!”
戴菲恩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看到了眼前的画面,露出兴奋的微笑,抬起刚从温德米尔那里拿到的军官刀。
“确实,是一个大惊喜。”
维娜转头看向贝尔德,只见她的手里捏着一个,和阿勒黛一模一样的发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