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道:“伯比哥哥说了,要末将告诉大将军,无论发生什么事,濮地只能善取,不可武伐!切记、切记……”
听罢斗御强的述说,斗缗道:“是吧?大将军,属下之见,虽然眼下伯比哥哥生死不明,但伯比哥哥已让斗御强捎话回来,我等只能在此耐心等待,静观其变……”熊通想想也只能这样,一边按兵不动、一边派出探子到濮寨打探消息。
濮兵们将斗御强逐出濮寨后,便用黑纱蒙住斗伯比的眼睛,押往寨子后面的树林里。沿着坎坷不平的羊肠小道,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当濮兵扯掉斗伯比蒙眼睛的黑纱时,已来到山间的一座石庙内。斗伯比抬头一看,只见一处山坡上有间石屋,石屋无门无窗,毫无遮拦,正中立着块兽头人身的石雕,大约就是濮人说的山神。对面的石阶下是块横放的方形石条,大约是摆放供品的。石条上血迹斑斑,显然是濮人用三牲祭奠山神时留下的。当濮兵将斗伯比押到庙后的一道坡前时,只见对面的两棵树上绑着两个人,赤裸着上身,身上布满花纹,或许是来自异族部落的俘掳,斗伯比则被绑在另一棵树上。
那时候,用活人陪葬和以人当三牲祭祀是十分寻常的事情,祭祀的对象通常是地位卑贱的奴隶和异部落的俘掳。作为百濮这样一个原始部落群,世世代代信奉的是自己的部落群千百年承袭下来的陈规陋习,从不受任何王朝法度的约束。如今落到他们手里,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万般的能耐,还不是若芥茉掉进火堆里一样倾刻间化为灰烬……
此刻,斗伯比不觉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郧姬,也许正倚门相望,盼着自己早日凯旋……随后,眼前又浮现出兄弟斗御强离开时的情形。他是否顺利回营?是否将自己的话及时带到?大将军熊通可是个急性子,要是知道濮人拿自己当三牲祭奠山神,会不会率兵来救?若真如此,楚濮间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到那时,开拓百濮的计划将成泡影……斗伯比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他的沉思。斗伯比定眼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濮家汉子生得腰圆膀阔,赤裸着上身,手持一把牛耳尖刀,朝绑在树上的一个人的胸口就是一刀,接着将刀望上一剜,另一只手伸进胸膛,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心摘了下来,旁边是一个端着木盘的人,当心扔进盘子里的时候,仍不停地跳动。随后,濮家汉子又抓住那人的头发,很快又硬生生将一颗人头割了下来。当端盘子的濮人将人头人心端走后,又上来个手托木盘的人,濮家汉子走到另一个被绑的人跟前,朝胸口又是一刀……斗伯比虽久经沙场,仍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弄得心惊肉跳。濮家汉子连取了两副人心、两颗人头,接着来到头伯比跟前。当他们目光相对时,斗伯比圆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濮家汉子。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混浊的眼珠里闪透着狼一样凶狠、残忍的幽光。然而,那眼神尽管凶狠、残忍,在斗伯比那双充满凛然正气的眼神面前,终究是邪不克正。在一阵长时间的对视过后,汉子终于心虚、胆怯、害怕了。只见他头上暴汗如豆,目光游离,手一哆嗦,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汉子不由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拿布来,蒙住他的眼睛!”那个手托木盘的濮人见说,不得不放下盘子,取来布蒙住斗伯比的眼睛。随后,斗伯比感觉到一双战战兢兢的手扯开他的上衣,将冰凉的牛耳尖刀的刀尖搁在了他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