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压下去了怒火,悻悻地哼了声。他来书院的时候在程瑶面前发过誓,在这学满三年,这还没进书院的大门,就是这样回去,岂不是打脸?
赵谦的心思都在飞盘上,瞪了江川一眼,然后赶苍蝇似的冲丁牧云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他们进书院报到去啊。”
丁牧云吆喝众人,朝书院大门走去。
赵谦又去捣鼓飞盘,确定不能飞了,才抬头朝着远处山壁上的一处飞阁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心里暗骂那个青州的江川,怎么这么讨人厌。
就在这时,整座山突然轰鸣了起来,如过千军万马。
学子们全都停下来,扭头看去,赵谦和搬着飞盘的小跟班也都看了过去。
只见从山下冲上来一队骑兵,约莫三十人,个个银盔银甲,高头大马,王旗一个大大的“禁”字。
来的是皇帝的禁军,这些人骑马上山,如履平地。
快到书院门口的时候,三十人齐齐下马,动作整齐一致。
为首的那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干净利落,抬头朝书院大门看去。
但见书院的大门上绘有巨幅异兽陆吾彩图,门额上写着‘尚方书院’四个大字,落款为皇帝题字,门口悬挂对联‘天下之才,于斯为盛’。
赵谦叫人把飞盘抬走,连忙过来,施了一礼,道:“大人可是京城来的总教习?”
那人转过头,道:“京中栾云飞,阁下是哪位?”
“小可书院直学赵谦,见过栾总教习。”
栾云飞点了个头,扫了一眼门口的学子,问道,“这些人是书院的学子?”
赵谦忙道:“是,这是最后一批入学的学子,这往后三个月,他们都是您的兵。”
栾云飞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些人一个个斜着身子,耷拉着肩膀,一副败军的狼狈模样,做他的兵?
赵谦解释到:“他们今日是累了,一大早从玉门山过来,又步行上山,难免有些狼狈,都是年轻人,进书院洗个澡睡一觉,明日就能恢复元气。并且这批人里头,有个还是您的老乡呢?”
栾云飞眉毛一挑:“哪一个?”
赵谦冲江川招手:“快过来跟总教习见见。”
“不必了,报上名字。”
“在下青州学子江川。”
胡长坚一听正想自报家门,沾沾同乡喜气,就听栾云飞冷哼了一声:“这名字我住了!我看他们不顺眼,罚他们在门口站半个时辰。”
胡长坚一听赶忙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赵谦招呼人站好,学子们拖拖拉拉地站了个歪歪斜斜的队列。
栾云飞显然是对这些人很不满意,眼皮一抬:“再加罚半个小时。”
从队列里出来一个教头,冲着队列大声道:“昂首、挺胸、立正。”
谁还敢不站好?
军令如山,再不站好恐怕会罚到明天!
饶是他们绷得直直的,在栾云飞的眼里也是群垃圾
他也没指望这些纨绔们能站得多好,率众牵着马朝书院走去,那些人步伐整齐有力,尽显军威。
乖乖!京城八十万禁军总教习栾云飞的大名谁不知道?就算是条狗到了他手下都能训成一头猛兽。
乖乖!栾云飞来书院做教头?纨绔们的心顿时碎了一地,有几个已经摇摇欲坠,韩默直掐自己的人中,生怕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
江川见他们一人一马站在书院门口的铜镜下照了照,照完才进了书院,心下便又好奇了起来,那股子刨根究底的劲上来,恨不得马上弄清楚,那铜镜到底是东西?寻思着,莫非是古籍上的“神镜”,可惜那卷古籍是个残卷,正好介绍到这,后面便叫人撕去了。
“都给我站好了,站不好,别想去书院。”赵谦说完,朝书院山壁上的飞阁方向看了看。
飞阁窗口处站着一人,目睹了全部的经过之后,从窗前离开,跟里面的人汇报:“禁军总教习栾云飞到了。”
“嗯。”说话的是一个又冷又阴柔的声音,“这栾云飞是皇帝派过来的人,八十万禁军总教习,学子们有福了。”
“干爹说笑了,这栾云飞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狮虎兽,我看这些纨绔子弟到了他手下,是要被训死。”
“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富贵温柔乡的好日子是到头了。对了,你去查查那个弄坏我“飞龙在天”的不懂事学子是从哪个州来的?背后依靠的又是谁?”
“已经弄清了,是青州来的寒门学子,京中没有任何依靠。”
“青州?终轮考试因答案泄露换了考题的青州?”
“正是。”
“青州泄题案中死了个许宏章,红衣内卫抓了涉事一百余人,贤王爷让自查自纠,又查出了一百余人,所有接触过试题的人,全部查了个底掉,王爷下令,该查的查,该杀的杀,六部赴青州监考的那几官员,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如今三法司每到夜晚便彻夜灯火通明。”说到这,那阴柔的声音,笑了笑,“此人无身份无背景,竟还能活着到书院?看来这青州世家大族是没落的连骨气都没了?”
“听说走的是水路,沿途埋伏的都在官道附近。”
“那小子有点能耐。”
“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急,栾云飞会先给的,咱们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稍微拨一拨,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可惜了我的‘飞龙在天’,刚上了天遨游,就叫他飞弄坏了。”说到这里那人捏着拳头咯吱吱作响,仿佛有股戾气冲向窗外,那停在窗口凤凰松上的翠鸟悲鸣一声,惊恐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