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随手捞都捞的上来。
也是被逼得不行了,甄琼仔细观察了几天,这才咬了咬牙,趁夜跑去抓鱼,带回内院蒸了。他这丹房根本没啥人来,况且他还有丹炉,刚刚洗刷干净,正好连锅带灶都有了。当年他们师兄弟饿狠了,也是偷摸这么蒸鱼来着,他对火候的掌控,可算得上登峰造极了。
谁料到刚刚掀盖,连鱼都没看清呢,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甄琼吓了一跳,手里的炉盖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当看清来人是个须发花白的老道时,他差点没跪下,张口就道:“这,这丹炉是我自个儿的……”
他没用观里的丹炉啊!虽然鱼是观里的河中捞的,但是也没人说不能捞不是。真是活见鬼了,怎么这个时辰,内院还有人呢?
看着那吓得小脸皱成一团,却还显得颇为可怜可爱的道童,赤燎子怒气都是一滞。定了定神,他才厉声道:“你是谁门下的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
糟,这是要告状吗?甄琼脸都耷拉了下来,垂头道:“弟子是监院师叔引荐来的,刚到这边没多久……”
这下可完了,别告到上面,连丹房都没收了吧?这里地方安静宽绰,还能取木炭药料,他也很舍不得啊。不该嘴馋的,谁让他嘴馋……
赤燎子却愣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神童?炼了三两水银的那个?怎么炼的?!”
他是在闭关炼丹,但是这等大事,段玄霜还是来禀报过。原本赤燎子也打算出关后来看看这小道的,没料到见他的第一面,竟然是看他在丹炉里蒸鱼……那可是丹炉啊!他竟然用来蒸鱼?!赤燎子只觉自己的脑仁都要裂了,这样的混账,是怎么炼出如此多真汞的?!
咦?见老道没有立刻追究蒸鱼的事,反而问起了炼汞,甄琼赶紧抓住机会,细细道:“自然是用蒸馏之法。丹砂乃硫化之汞,汞性惧热,遇热则腾,只要加热丹砂就能生成汞气。这时选一根管子,插在炉盖上,另一端埋入一旁的水中,汞气自会顺着管子,坠入冷水之中,凝结成粒。若是器具得当的话,一两丹砂,能制出七钱水银呢。”
这一番话说得详细极了,顿时引起了赤燎子的兴趣,追问道:“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该生出倍数的水银啊,四两不该是极限吗?”
甄琼耐心解释:“当然要在丹砂内放入松炭催化才行。丹砂遇铁、遇铜都能加快出汞,而遇炭能倍生汞气,自然出产的就多了。”
还有这样的法子?!赤燎子简直都惊住了,然而玄霜拿来的水银可做不得假。说明这法子的确可行,而且这少年还确实知晓能让水银增产的原因。
“这,这不合古法啊……”赤燎子不由喃喃道。他学炼丹术也有四十多年了,不知下了多少苦心钻研,才让出汞率提升到了四钱。加一味松炭就能增倍出汞,这是什么道理?他从未听人说过啊……
甄琼却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古法怎能尽信?若是心无疑虑,哪能窥见大道?”
这一问,却似惊雷,炸在了赤燎子心间。之前种种困惑,种种纠结,竟然向日照薄雾般,散去大半。是啊,千百年前的古训,哪能尽数当真?这炼丹之道,不正是一代又一代人死死盯着丹炉,琢磨出的吗?若先贤皆对,又为何千百年来,无一人能服丹成仙呢?
心中阴霾尽去,赤燎子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时炉里的鱼香味儿更浓烈了几分,让他那副空了许久的肠胃,也生出了谗念。
赤燎子也不管那道童,自顾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巾帕,垫在了炉中的鱼盘上,把一盘清蒸鲫鱼端在了手中:“小友心意,老道便笑纳了!”
“!!!师伯别啊!”眼看好不容易蒸出来鱼就这么被人劫走了,甄琼简直都要哭出声来。不行我添双筷子,咱俩一起吃呗?这老不修怎么能上手抢呢?
赤燎子横了他一眼:“乱叫什么!你是郭福的弟子,当叫我师叔祖才对。还想要这个,要老道搬出丹房的规矩吗?”
一听是师叔祖,甄琼顿时就怂了。能够出现在内院,辈分还这么高,还精通丹术的,除了执掌丹房的炼师赤燎子外,还能是谁?这是偷鸡摸狗正好撞上了顶头上司啊!屁也不敢放一个,甄琼只能眼巴巴看着那老道大袖飘扬,一派仙风道骨的揣着他的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日子,没法过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