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个俊秀少年面带稚气,紧紧咬着牙关,扎着马步。
在他旁边,一个沉稳青年手中拿着棍子,严厉的看着他。
青柠见他们正认真,也不打扰,将门外那些看诊过后,自己送来的一些蔬菜放在厨房,轻手轻脚的开始洗菜做饭。
不一会儿,少年闻见饭香味,眼睛都亮了,嘴馋的抿了抿唇,身体下意识松懈下来。
然而刚松懈一点点,屁*股立马被棍子打了一下,长风冷声道:“还差一盏茶的时间。”
郑云希瘪瘪嘴,委屈的继续咬牙坚持。
终于最后的时间到,长风才放下棍子,郑云希立马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好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练习,稳住了身形,便跌跌撞撞的跑向青柠,伸手拉着她的衣角,嫩红的唇*瓣发出细细小小,有些生涩的声音:“吃!”
青柠回头看了他一眼,安抚道:“再等等,先去给自己腿按摩,不然明天可要疼了。”
想起腿疼的感受,郑云希瞳孔微缩,那修长的身形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柔弱,他歪头想了想,脑袋转悠一下,瞄准长风,走过去,在他跟前动作利落的往地上一趟。
长风眼角微抽,认命的从一旁柜子上将青柠制作的药酒拿出来,给他按摩腿部,还特意加重了一点力道。
郑云希白净俊秀的小脸一下子变色,清透的眼眸水汪汪的,却一声不吭的被他按摩。
直到青柠转头看了这边一眼,他才可怜兮兮道:“疼——”
“忍着。”青柠淡定回了一句。
然而那目光还是执着的追着她,直到她忍不住喂了一颗糖在他嘴里,这才消失。
……
到现在距离他们离开京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青柠并未跟明雪明霞汇合,而是一路走走停停,到现在也才走了三个城市,距离京都,正常行驶速度,十天就能到。
这么慢,是因为青柠遇见不少需要看诊的病人,一路慢悠悠看诊过来,时间就花费了大半。
原主的心愿里虽然没有这一茬,但其实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救治病人,能多救一个便是一个,青柠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时间也不急。
就算被人追上来,她一个人逃跑也很方便。
至于郑云希,自然没人敢碰。
那天她从楚家离开,便直接换了衣服,改变妆容,出城了。
提前两天离开的长风带着郑云希在城外等着她,三人汇合后,就选了一个方向,一路前行。
因为郑云希和长风是官方登记过的,青柠用点化妆技术改变容貌,再改变装束,就算有人拿着画像在她跟前对比,也看不出来的。
于是青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着。
只是在行医之时,别人问起,她不会藏着掖着,也是告诉京都那些人,她没死,她活得好好的,在给别人看诊。
这些消息,自然会传到京都里。
通过长风,青柠也是知道了不少消息。
安排那个皮肤病的商人求诊的楚青杏被暴露,陆沉和她大吵一架,陆云菲更是跟她恩断义绝,至少在京都,她的名声一落千丈,现在大家都在怀疑,当初是不是楚青柠看出皇后的情况,告诉了她,却被她抢占了功劳。
当然这个事虽然是一种另类的事实,却也只是猜测,无人可以印证,也不妨碍她的名声变得不好。
楚家也因对子女如此严苛,从此名声一落千丈,不喜楚青柠学医的楚青学本在谈婚论嫁,此事一处,女方立马观望,这家人对自己子女都这么狠,对儿媳妇可能更狠。
楚哲最是生气,据说在寻找青柠上,十分积极,几乎每天都要派人去知府询问一下。
而赵王狩猎中风,刚好这个节骨眼青柠消失,宫中太医没有一个能够将他治好的,但也能勉强保持住不再恶化。
郑云云说,当初太医院本来想派人过来跟青柠学习,谁知他们一个个讲究面子,死活不愿意过来,这一耽搁,青柠现在不在了,赵王中风,太医院一个个后悔的要死了。
陆云菲发布告示寻找楚青柠,同时悬赏黄金五百两,这其中的钱财,不止一家,还有什么王夫人,冯夫人,都对这件事很热情,加了不少筹码,只是具体多少,就不知道了。
青柠听见这些消息,便隐隐觉得心中快意,这应该是原主残留的那些怨气影响的,好在影响不大。
晚餐做好,长风过来端着食物到桌子上。
躺在地上的少年立马爬起来,软着手脚来到餐桌旁,好看的唇*瓣划开一抹开心满足的笑容,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郑云希跟在青柠身边一个多月,从一开始青柠对他这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到现在已经有些头绪,每天针灸治疗,加上灵水辅助,倒是让他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在她和长风的耐心教导下,这孩子也终于开始说话,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反应速度快了很多,已经快跟上正常人了,甚至前两天就开始学武功了。
这是郑老将军的要求,郑家的后代,不可能不习武。
青柠估摸着,也许一年后,她就可以将这孩子送回郑家。
刚好一年后,她也得回去一趟。
“你、吃!”郑云希笨拙的将一块韭菜炒鸡蛋夹到她碗里。
青柠抿唇一笑,看向他,认真道:“谢谢。”
“不、不、……”他傻乎乎一笑,本想说不用谢,可那个用字在嘴边半天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气馁的垮下肩膀,低头吃饭。
青柠揉揉他的脑袋,对长风说:“明天咱们就离开了,今晚收拾一下。”
今天已经暴露了,那就得提前走了。
长风点头:“好。”
郑云希小朋友看看长风,又看看青柠,懵懵懂懂也跟着点头,脆声道:“好。”
*****
楚家。
楚哲满身酒气的从酒楼回来,林氏赶紧迎上去,扶着他有些摇晃的身形,不禁心头暗自怨自己那不孝的女儿,要不是她跑出楚家,怎么会将丈夫气成这样子?
她将人扶到房里,柔声道:“老爷,醒酒汤准备好了。”
楚哲晕乎乎的喝了汤,皱眉道:“人有消息吗?”
林氏顿了顿,没敢说话。
楚哲沉声道:“说!”
林氏抖了抖,咬唇道:“有,听说有人在禹城见过她,她在那边免费给禹城百姓看诊,停留了几天,就走了,不知道下一站往哪里。”
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也没个具体的路线,有时候再往前走,谁知下一站就回来了。
去哪里全看心情,等他们的人到了,那丫头就跑了。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身手,灵活极了,还没人抓得住。
楚哲恨恨的咬牙,然而才生气,便觉得脊骨两侧隐隐作痛,他心头一惊,那酒便醒了大半,捂着腰腹,想到什么,顿时脸色大变,刚刚酒醉涨红的脸上血色消失,他又惊又怒,低吼道:“这死丫头真的没给我治好?”
林氏见丈夫如此,也心疼得不行,心中对女儿越发恼怒,可她也想起来当时女儿的说法,小声道:“老爷,她不是说这个病以目前的医术,根治困难,需要持续性服药吗?”
“你信她我可不信!”楚哲冷笑,越发郁闷,推开林氏便出去,本想往妾室房里去,只是一想到那事,疼的地方仿佛更疼了,脚下转了个弯,跑书房去了。
这死丫头,居然真的坑了他一把,简直不孝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