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吩咐,姐姐出嫁之后甚至连回家的自由都没有了。现如今,她只是带着唯一从乌府带走的丫鬟雨儿在夫家生活。而舒敏也实在是对这位姐姐没有什么好感,一直都不曾打算按照习俗带着礼物前去拜访那位一直都心狠手辣的庶姐姐。
这日天光大好,舒敏突然想着,不如和春书秋画一起出门去散散心。虽然在前两个月,母亲也曾带着自己因为春天的原因在京郊的别院小住过几日。那里的木樨花开得很是美丽。只是这样的天气不出去逛逛街还真是辜负可这般好天色了。
主母赫舍里氏澜惠的主院里,倚在廊下贵妃榻上看着账册的澜惠看到自己宠爱的小女儿又穿戴整齐领着丫鬟前来,便已经猜到了女儿的想法。
舒敏看见母亲正忙着,一甩帕子稳稳地蹲了蹲身子,“女儿婧雪给额娘请安。”
澜惠合上手中的账册,嘴角含着笑,冲女儿招手,“婧儿到额娘这儿来。”
舒敏从善如流,迈着小步子踱到了母亲身边,轻轻坐在贵妃榻的边上,“额娘……”声音甜美,笑容温暖。
只是想来熟悉女儿的多罗格格却没有被小女儿乖巧的样子蒙骗,“老实告诉额娘,是不是又想出去玩儿了?”
舒敏歪着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额娘说哪里话,没有额娘的允许,女儿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说着还正义凛然地皱了皱眉眉头。
赫舍里看着女儿的调皮模样,亲昵地用指尖点了点舒敏的额头,“小鬼精灵,平日里你哪次不是一有求于额娘便会大清早地来主院请安了?”她这个女儿啊,才是真正的无利不起早,只要不是想要做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用午膳的时候才会准时出现在主院的。
舒敏捂了下额头,“额娘欺负婧儿了。婧儿哪里有像额娘说的那么调皮啊!婧儿这么贴心……”说着,便动手去整理多罗格格面前小案子上有些散乱的账册。
看着女儿一脸小狡猾的模样不由失笑,用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行了,你要是想出去就出去吧!只要带上春书她们便好了!”
舒敏眼睛一亮,“额娘,真的吗?!那,阿玛那里……”
女儿像是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瞳仁照亮了澜惠的眼睛,笑着摆手,“你就去吧,你阿玛那里问起来我同他说便是了!只是你出去万不要惹是生非……”话未说完,便看见女儿的身影如蹁跹的蝶影一般飞走了,院外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额娘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重新捡起手边的账册,摇着头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淡下来了。她的这个女儿未免也可怜了些,因为在这大宅院中,又因为从小早慧,也只有这些时候才能真正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稍微快乐一些吧。若真是有办法,将来是真的不想让女儿依旧走自己的老路,踏入这样水深火热的大宅院啊。
这边,舒敏早就带着春书秋画出了乌府的偏门。不走正门只是因为正门只有在有圣旨到或是皇子来公事拜访什么重大的事情时候才会打开。自己也只是仗着父亲的宠爱经常从这偏门出入罢了。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过适合舒敏身上这身樱草色的旗装了。跟在舒敏身后的春书和秋画两个丫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主子实在是很有些颜色方面的见识的,有时候搭出来的衣裳,连天气都能映衬着美上几分。乌黑的发辫垂在脑后就好像是随时可能骑上骏马奔跑而去的草原女子。
舒敏蹦跳着往前走着,发尾上的绸带随着她的脚步一起一伏,胳膊上银质铃铛和玉镯子撞得叮当作响。
其实,现在舒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她只是想要出门,也就这么出来了。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打算去哪儿。出了自家胡同口,站在大栅栏的石牌坊底下,看着这惹人的阳光,不由的有些苦恼,自己究竟该去哪里呢?正想着,却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桂花糕的味道,低下头摸摸肚子,看看在一旁用促狭眼光看着自己的春书,用手臂攀上了春书的胳膊,“好姐姐,就给我买一块儿吧……桂花糕最好吃了!”
春书向来拿这个小自己两岁的主子没有办法,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马车要经过,便和舒敏一起到了路对面准备买一块儿桂花糕给自己嘴馋的主子吃。
其实,舒敏还是很不喜欢惹是生非的性子。因为她知道,就她自己的身份,根本无需去做什么,招惹什么。而且,她更清楚的是,在历史的洪流中她最好淡定地生存,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这个异于常人的存在。可能这个样子的穿越女还真是没有什么前途了吧,只是她却很有些“不知悔改”,她只想要按着历史的轨迹平淡,甚或与苍白地度过这一生,然后好好回到本来是她应该出现的世界去享受生活。
拿着桂花糕,舒敏一边不时低头啃一口,一边三心二意地看着路边的各种小摊上的摆放。
站在一个绣品摊子前,舒敏刚刚啃完了最后一口桂花糕,将手里的油纸交到了一直跟在身旁的秋画的手中,低下头来想要好好看看这些个绣工不错的小荷包帕子之类的。却听见周围的众人发出一片嘘声。抬头却看见一个小孩站在当路,显然是已经被吓到了,而不远处有一驾飞驰而来的马车。车上的车夫只是挥着鞭子让那路中间的小孩儿让开,只是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孩子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却是一步都挪不动。鬼使神差地,向来不管身外之事的舒敏看着那孩子清澈的眼睛,心思一动,运起轻功身影一闪便将那孩子推向了路边,而自己则由于身量还小,重心不稳跌坐在一边。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看着摊子的秋画和旁边防备着坏人的春书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姐!”便也只能看着自家主子已经跌坐在路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