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至682页

她也不再开口了。

    只知其一的二娃对东平说：“大泡子屯是她的家乡。”“家乡里还有其他亲人吗？”“她说是没有了。”

    天擦黑前，仨孩子回来以后也都陪伴在方姨的身边说些安慰话。二娃也用不同的方式对她说：“幸好你同意了孩子的要求，不然麻烦可就大了。”方姨这才有所恢复地点了一下头，然而当他再次问起癞子是谁时，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顿晚餐还是东平忙活出了一锅只有咸味的面鱼来。凑和着吃完后，东平见方姨有所好转就让他们围坐在她的周围，在油灯下认真绘制出一幅不是一家人的‘全家福’。他想：这张绘画起码能让阿芳见到儿媳和孙子的‘最后一面’，无法预知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值得一提的是，贺东平在浏览这幅画像时说到高兴时还溜出了一句：“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的。”

    这次虽然只有几天的短暂接触过程，赵福和东平的说话方式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在送行时他就对东平透露了实情：“贺叔叔，我哥哥临走时对我说‘他很想念爸爸、妈妈’，他这次出走就是为了去打这帮强盗的，他不愿让大叔担心才不让我告诉他们的。”“好孩子，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的很，这日本人哪，在这里是呆不长久的。”“要不是看着叔叔婶婶没人照料，那天我就跟哥哥一起走了。”

    东平知道，他不能助长年轻人的固有冲动，就对他说：“你做得很好，回去吧，等你妈妈好些了，我一定会陪她再来看你们的。”这一次，他就像大人那样紧紧和贺叔叔的手握在了一起。

    然而，在返回的途中东平自己却变的不再有来时那么自信了：回去的暗斗悄然牵动着他动荡不定的神经，这边的火药味又是如此浓烈、无踪又无影地美人到底去向了何方还全然不知，却说着还是个男孩的谎言。一时间，叶列维斯基，契柯夫，张强，赵芳，还有那个臆想中的可爱孩子以及娅娅的笑容，他们个个面目清晰地在他眼前一一掠过，稍后便是二娃，方姨……他们同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让他感知到了自己的犹豫不决，“这不是我。”这的确不是他从前的作为。

    在滚动地车轮发出隆隆声响中，他也在敲打着自己：“你总不能像个女人那样活在世上任其摆布吧？”

    他提前去厂里报了到，罗卡岬少不了要问上几句都去了满洲哪些地方，他毫不掩饰的说：“傅家甸。”

    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普利科维奇的耳朵里，贺东平走时所办的手续，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见到阿芳时他也是一改往日作风，把那里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如实告诉了她们娘俩，并且把草药和‘全家福’那二张画图同时展现在娘俩面前说：“我给你带回了两件宝贝。”

    果然，看了画像的阿芳使她的枯槁颜面焕发出了本应属于她的天然秀美。她见到儿媳了，见到孙子了，她甚至想把它拿去给让张强也看上一眼，她想把这个最好的消息告诉他，可她现在已经不能下地再走那么远了，她想让女儿替她去说，可怎么去说？孙子才二岁多一点，儿子就……

    等她自己觉得平复一些后才向东平问道：“你说，他们和这画上是一样的吗？”“基本上是一样，当然要比这画上好看的多。”

    “嗯…好人儿，孙儿也像恒儿小时候。”娅琴这时插上一句说：“嫂子的样子好可爱。”亲情的纽带拖拽着她的思维回到了曾经和两个弟弟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弟弟他……”她正想为从未谋面的弟媳鸣不平，又被自身的相近给阻隔了，她咽下了一口不仅仅只是失去爱人的酸楚与伤痛还包含了做女人永远都说不出口的无名怨气，她把目光停留在了母亲的身上。

    “是啊，”阿芳可能是因为疼痛眦了眦嘴接着说：“昌儿他也是的，没听说过他有想去当兵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