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阿芳也明白天下所有的男人在追求异性时说出的语言都是些漂亮的词汇和信誓旦旦,用来证实自己的真诚不无二样,她知道,这些都是摸不着边际的未知数。凭心而论,她对亚力托夫从没有过任何挑剔的念头,而是满心欢喜的希望天天都能见到他,只是他的这种做法让她饱尝了不是滋味,原有的精气神也没办法在他的面前提起来,面对这么一个既成事实的特殊当事者,她早就没了诋毁的勇气,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位先生不是与张强称兄道弟的该有多好,那样也就不至于让她抱有沉甸甸的心情急于把女儿嫁出去了。
现在,她还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怀揣着不完整的内心思路故作欢欣地对他说:“这样就很好,把她交给你,我是不会不放心的。”亚力托夫这才坐了下来说:“我已经让娅琴给家里人拍去了电报,我相信她会成为家族里最受欢迎的人。”这样的话,应该是阿芳最愿意听到的话了,舒展不畅地面庞也明显有所改变,她可不愿看到女儿会和她有同样的结果。
“这样最好,”这回她总算是从心底里发出了无耿的声音:“今后无论你们走到哪里,显灵菩萨的身影都会在那里佑护着你们。”“妈妈,您又在念什么经啊?”刚走进来的娅琴笑嘻嘻的大声嚷嚷着,阿芳回过身来就将女儿的问话转变为对安娜的招呼:“这不,刚为你们俩拜托菩萨呢。”安娜便说:“我听到了,他一定是有了新的安排。”“他倒是没有,叶列维斯基却为他俩做了安排,说大后天会在工厂的礼堂里为他俩主持婚礼。”“这么说,他还是很讲信用的。”阿芳干咳了几声,接着说:“下午他来的时候还说,作为回报,他应该这么做。”安娜听后便一语双关的说:“看不出来,以前两个完全不同见解的人,现如今关照起人来,一点也不比自己的亲人差到哪里。”亚力托夫用深邃的眼光看看她之后才转向阿芳,表情略带些苦楚的说:“我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待我。”
阿芳对此也是感触颇深,她回避了以往那段历历在目的往事,顾全大局的说:“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人嘛,只有在遇到困难或是危难的时候才能体会出他人的真善,譬如现在的粮食这么紧张,仅这一条我们今后都不能忘记人家。”
安娜极为罕见的长叹一声后还作出了一个肯定:“是的。我看,我也该为他俩行动起来了。”
站在一边的娅琴始终保持着一种只有亚力托夫才可以理解出她是在模仿安娜固有的那一份矜持,听到阿姨都这么说了,她才插嘴和‘大人们’一起参与了分工。
在一个空闲的机会,东平打趣的和安娜说着话:“想不到只是个眨眼功夫,这个小丫头就和我们一样快要成家了。”
安娜像个画中人一样,足足看了他有三分钟之久才开口做出回答:“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东平在顷刻之间就作出了澄清:“哪里,你可不要多想,我只是闹不明白大嫂是怎么想的,他可比她大出一倍还拐弯呐,况且她还是个孩子。”他对他俩的结合一直是持有不理解、不赞成的态度,这方面的话已经在她的面前表露过好几遍,现在只是把它重新翻出来而已。
安娜这才对他淡淡的说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她也可以说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东平不言语了,他偷看着她的表情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在这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房倒是噗通噗通的先加快了速度,恰在此时,安娜回手就给他一指头说:“还让我不要多想,你这都想到哪去啦?有一点,你以后便会清楚的。”
表面上东平是露出了满口白牙,脑子里反而更让他犯晕了,便反问道:“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
安娜见他那股子认真劲又来了,就有意调侃他说:“你不认为这是件好事吗?”“好……”安娜紧接着又向他指点着说:“这个小丫头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一阵轰隆隆的滚雷响声中止了他俩的碎语闲言。
走过来的阿芳便招呼安娜去帮一下不远处的那几位妇女把沙模板收拾在一起。东平挠了挠头皮又回到了工作台前拿起锉刀干起活来,但是他的疑虑一点也没有消退:一位英俊洒脱的前皇家海军军官连他多年形影不离且文雅端庄的安娜都不屑一顾,怎么就会喜欢上一位来自东亚的小姑娘!他就是理解不了这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安娜却说‘以后便会清楚的’,怎么能清楚?简直就是荒谬!不过,正因为有了这么一个不符合常理的现象,他才能得到如天仙一般美丽的安娜守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样的生活……。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着卸下来的工件摇了摇头就把它扔到了一边,自然而然的和别的工友一样扭过头去朝着有女人就有笑声的方向望去。娅琴从奥格莎那里得到了涅瓦西亚回来的消息后就去了布兰斯基食品厂,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见到他,她便去了保管室和亚力托夫说起话来。她今天的开心程度几乎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因为明天她就要成为他的新娘、明天就是她改变命运的起点,这不仅仅只是拥有了亚力托夫,而是她和她的母亲都会在那一刻悄无声息获得身份的转变,成为这里的主人!原先所有的担忧同时也会化作乌有,这一点,她的母亲一定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兴许会想到,但是之后准是又会放弃。在她看来,她就没有做错过什么。
当晚,包括奥格莎和戈里加在内的十几个人都聚集在了亚力托夫那间已经被布置成像模像样的新房宿舍里,他们无话不说的在欢笑声中尽力寻找这还有哪些被遗漏的方方面面,唯有贺东平还是和平常一样很少说笑,他在人们的谈笑狭缝中是这么向亚力托夫提出问题的:“你送给你未来的娇妻什么样的礼物?”亚力托夫想都没想就像是在颂唱赞美诗一样,昂首挺胸的答道:“应该完全和你送出的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洁白无瑕的白银戒指和一颗最最真诚的心。”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把右手捂在胸口上向娅琴欠了欠身。笑声尚未停息,他就向娅琴问道:“你呢?我的最爱。”娅琴满脸通红的说:“和她一样”之后就和胖姑娘挤在了一起。
亚力托夫知道自己眼下的寒酸,他要挺过这一关,他决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会定格在这片小圈子里。紧接着他就向大家坦诚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战争和粮食给我们带来的危机都还没有结束,我相信这一切会很快离我们远去,到那时,我会带着经过洗礼的大家一同去我的家乡尽兴的享乐一番,”然而,不知何故,在他看了一眼安娜后又语出惊人的说:“那时,我会开着大卡车把你们直接带到我的庄园里。”这句简单而又热情的话语给安娜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心悸,这可是她最害怕听到的。
虽然她也装作跟随大家一起在无限遐想,憧憬着未来的想象就跟是在眼前似的,苦水却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咽。这是因为,那次险些要了她性命并让她痛不欲生的经历过后,她是带着感激和深藏于心的愧疚才决定留在这里的,那时的她并没有其它奢求,只想逃离那些望而生畏的眼光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在一起,哪怕只是回味。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她留在这里,亚力托夫总有一天与她并肩。
她是对的,但是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会和她搞在了一起。
虽然自己已经和东平结合在了一起,她依然还无数次的问道于盲的质问自己:‘他怎么会是一位不开蒙的冷血?’讨厌着自己为什么有勇气可以向中尉表达,怎么就不能向他开口说出呢?她还不止一次的鞭鞑着自己:‘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会有那种萌动的初心?’‘他马上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而我,你是永远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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