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至214页

颠簸，不似她平时的那双眼睛时睁时闭，张强以为她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便给她曳好了盖在身上的大衣不再和她说话，自己则靠在另一个拐角处想着这两天来与他们共处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和女儿的读书问题顺利的超出他原来的想象。可是亚力托夫为何总是不愿意告诉他或是回答他在哈城相遇的事呢？这件事着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罗波夫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好运就要来了’呢？看来彼得洛维奇先生的确没有把我忘掉，他一定是在给托索夫的信中提到了我。这样一想，就让他不得不又产生了臆想：‘看来好运与厄运有时就如同夏季的流星雨、现在的蓝色光带一样，不断地陨落，不断地升腾，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落下，要不怎么那么多的一船人就我和彼得罗维奇能够存活下来？更何况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竟然躲过了瘟疫的浩劫？这其中的原因一定是我时常还挂念着佛祖和没有忘记上帝存在的缘故，对了，还是女儿说得对，要信。信了什么罪也都不会再有了’。他的灵魂在睡梦中慢慢的得以升华，急驰中的颠簸声掩盖了他的鼾声与呓语，此时他当然认为他是清醒的，其实他正梦着在和他最心爱的或是他最喜欢的小女人讲述着他的体会：天下没有好与坏，只有善与恶。

    在他俩刚刚跨进家门的那一刻，阿芳就迫不及待的抱起了迎面跑来的儿子来了个轰炸式的狂吻，还一个劲的‘心肝宝贝’不绝于耳，看在眼里的张强心想：‘这不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嘛，怎么就闹成了这样？方姨也是直愣愣地对着张强连连发问：“她今天这是怎么啦？丫丫呢？”她可是从来也没有听到过阿芳这么称呼过孩子。

    张强不经意的回答了她第二个问题：“她去了海参崴。”“哦，是去了她出生的地方呀，这就难怪了，”她拍着胸口接着说：“吓死我了。”只有女人此时才能领悟出女人内心里的变化，尽管她现在还没有生养过孩子。经历了一番自己并不知晓的狂躁之后，阿芳放下儿子就不由自主的对着方姨说：“丫丫去了那里一定不会再调皮了。”“她不调皮的，其实这里的人们大都也是喜欢她的”方姨说的都是实话。

    随后张强也抱起了儿子，他有意对方姨说：“今天是个值得庆幸的日子，晚上要好好的庆祝庆祝，”说着便在小恒昌的鼻尖上点了点说：“我们这儿还有一个未来的小调皮呢。”只是小家伙把头偏向了一边，也不吭气。

    “我这就去整几个菜来，”方姨高兴着朝厨房走去，嘴里还闲不住的念叨着：“确实是个好日子。”此时还没有谁注意过她的脸上比平时增添了少有的润色，‘羞死了’她在心里说。

    原来她和契柯夫就在昨晚的圣诞之夜足足搂抱了大半夜，这样的好事现在不让她去想，一时间也是不能够的，‘都这么大岁数了’她还在想。好在厨房里没有别人，至于她的某些下意识动作也就更不会被人知晓了。

    由于长时间乘坐马车劳顿的缘故，晚饭后不一会阿芳便伸了伸懒腰对张强说她有点累了，还说：“丫丫不在家怎么就觉着清静了许多。”方姨灵活的拍拍手对恒昌说：“来，你爸爸妈妈今天累了，到阿姨这里来，今晚一定给你讲好多故事。”小恒昌顺从的在他爸爸的怀里张开了双膀。

    阿芳没说别的，懒洋洋的转身就向洗脸架走去，张强也就跟着她一起去洗漱了。

    也不知怎的，他今天反倒是没了一点困倦的意思，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回味起阿芳在近一时期高兴之余时对他说出的一些既奇怪而又很有道理的话来，他想分析出她的某些话里存在着哪些值得去敲打的内容，过了好久还是没有捋出个什么‘特别值得’去借鉴的破绽，不过……‘我还是要问问她’，他这么想着就将身子侧翻过来时他的心又软了下来，看她熟睡的样子怎么也不忍心再去惊扰她了，这么一来他可就真的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也是完全出于下意识。“你这是怎么了？”阿芳被他的动静给弄醒了。他急忙欠起身来说：“怎么，你没睡着啊。”“没有，在想丫丫呢。”“你尽瞎想，她和他们在一起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你说的到轻巧。”

    张强无话可说了，可是这样的停顿仅过了一小会他便忍住还是向她问出了：“哎，是这样的，我在想，你真的看见斯洛莫娃在见到那位瘦骨嶙峋的妇女后脸上确有大吃一惊的神色？”“是啊，那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正因为这个，之后我才多次去了那个多事的地方，怎么现在又问起这个来了？”她借着朦胧的光线在他的脸上仔细搜寻着。张强赶紧的就朝她凑近了点说：“也就是说，那位得了伤寒的女人没有把话说完就……”“是的，那位妇人满头白发，眼窝深陷，我记得非常清楚，她说要找尹弗斯基，说是要告诉他的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是守门的用大扫把拦着就是不让她进去，并且用带手套的手捂着鼻子还互相嘲笑她说：‘她说警长有孩子’‘他有孩子，那我也有老婆了，哈哈哈’。他们显然认为那位老婆子是个疯子。”这么一说她也没了倦意，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对着屋顶若有所思的继续回忆着：“当时门口围了十来个人，一位穿戴华丽的女人在我的身边凑了上来，她看了一眼那位妇人时脸上顿时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然后就背过脸去，径直就进了局子搂里。”

    张强仔细的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见她不说了这才又追问道：“你能确信那位婆子不是疯子？”阿芳这时恢复了常态说：“这哪能看错，”她把身体也侧了过来接着说：“当时我也准备离开，就见那婆子眼睛放光，抬起手臂想说没说就倒在了地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变得相当细微。

    张强木纳般地拍了拍她说：“夜深了，睡吧”他陷入了沉思。

    契柯夫一大早见到他们三人带着孩子来到厂里时，首先就兴冲冲地递给张强一封电报并对他说：“你这一出门事就多起来了，叶列维斯基的，刚到。”在张强接过电报还没打开看时他又接着说：“怎么样，我说在那里做事是要赔的吧。”

    张强听了没弄明白的问了一句：“赔？哪里赔了。”这回该契柯夫发愣了，他迟疑了一下才反问道：“怎么，你没有看那份电报？”张强下意识调转了一下手中的电报，契柯夫忙说：“不是这份，是带回去的那份。”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方姨就惊慌的望着张强说：“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哈城来的电报我把它放在壁炉台上的小盒子底下压着呢。”“亏你记得还很清楚！”张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后就一路小跑往回赶去。

    当他看了二娃发来的电文后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应酬达官贵人返回芙蓉院的斯洛莫娃显得有些疲惫，她用毛巾蘸了点清水简单地在脸上捂了一下便端起老妈子送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以后对老妈子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休息一下。”

    老妈子听后便说：“今天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说完就随手拉上帷幔退了出去。她和衣侧卧在软榻上没有入睡，而在闭目清理着千篇一律的淫声笑语、全假无真……外面的动静让她的眼帘微微开启，通过帷幔的缝隙来回走动的身影时隐时现，其中一位就是玛莎，她总是那么活泼开心，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个不二的黄昏：当她刚从座落在西郊的一处庄园里走出来准备蹬上马车返回时，一位漂亮的母亲领着一位灵气十足的小姑娘来到她的身边并且用一种带有哀求的腔调对她说：“仁慈的主，帮帮我收留这位懂事的孩子吧”她边说边在胸前画着十字。

    起初斯洛莫娃还很好奇的看了她们娘俩好一会才开口反问她说：“她这不是好好的嘛，为什么忍心要把她送给别人？”

    那位母亲说：“我病的不轻，可能很难再熬下去了。”看得出来，这位中年母亲虽然面容娇好，身体确是比较虚弱，每说一句话总是要喘上几口粗气才能再继续下去，再看看身边的小女孩也不过只有十一二三岁的样子，发育的也很正常，一身蓝色带花边的连衣裙配着一顶白色宽沿遮阳帽在晚霞的余辉映衬下倒成了一幅美丽画面。斯洛莫娃就从心眼里喜欢上她了，可是她不能收留她，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家，也不能让这个可爱的孩子就这么离开她身患重病的母亲，而她所从事的职业更不能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和她生活在一起，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一想到这一点，天生善良的一面便突显了出来，她不能接受她的请求。

    只见斯洛莫娃一声不吭的从手腕上的小荷包里摸出了刚刚得到的两枚金币递给了正在等待回答的那位妇人说：“拿去治病吧，孩子养这么大很不容易，我不能答应你。”

    那位妇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金币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宽慰，不过她并没有伸出手去接她的金币，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就准备好了的信封上前一步塞进了她开着口的小荷包里小声的对她说：“我不会活许久的，请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求求你了”说完便跪了下去。“快，快把她扶起来”斯洛莫娃回头对马车夫说。

    刚才还在一边蹦跶的小姑娘这时也跑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她的双眼就没有再从斯洛莫娃的脸上移开过。

    那位妇人站起身来后仍然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对她说：“我家离这里不远，待我病好后会来看她的。”小姑娘听了她母亲这么一说还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回过头去看着她的母亲，欲言又止。

    斯洛莫娃这时也感觉到她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庄园心想：‘这是她无法选择的选择’。于是，她便好奇的走到一边打开了那封信，信中的字迹相当工整，当她看完‘自责陈述’之后，整个人连同空气一起仿佛都被凝固在了那里，好有一会她才将眼睛从信笺上移开重新回到了这对母女的身边，仅仅只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斯洛莫娃的灵魂便由天使变成了魔鬼，她一定不会想到这些，不过，她也根本不可能去想那么多。

    她和蔼地走向了小姑娘并对她说：“我现在要去城里，你愿意和我一起上车吗？”这句既不是真话又是真话的话让那位妇人为之动容，她已经知道这位好心人同意了她的请求，倾刻之间她便如大病愈和后的另外一个人，带着满面红光接连不断的向斯洛莫娃作揖求谢：“上帝保佑你…上帝保佑你！”

    小姑娘欢天喜地的上了马车以后，在斯洛莫娃的一再劝说下那位妇人才勉强收下了那两枚用作治病的金币和便于探望的地址。

    “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的亲娘？”斯洛莫娃见小姑娘别离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