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没有洗衣机,张文青就把给双胞胎洗澡用的浴盆拖到吴家去,泡在里面洗。
洗了不多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人去开了门,进来的却不是跟她们一样做工贴补生活的家庭妇女,而是一个瘦高的少年。
苏子安进来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张文青,他快步走过去,张文青已经吓得自己站起来了,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也没干重活,就是见你隔壁吴阿姨她们收了小学的窗帘来洗,也跟着洗了几条。”
苏子安走过去掰开她的手,眉头拧了起来,她的双手已经泡的发白发皱,有一个地方甚至被勾出了一道大口子,伤口处泡的泛白,没有再出血,但是显得触目惊心。苏子安沉着脸把张文青推开,自己坐下开始卷起袖子帮她洗,旁边的几个妇女都瞧地惊奇,在小镇里洗衣服的男人很少见,这样少年郎就替妈妈做事的更难得,许多人瞧着都挺羡慕。
张文青脸上通红,她伸手去拽苏子安,但是那孩子就是倔了脾气似的一动不动,坚持洗完了整整三条大窗帘,张文青心疼的不行,催着他走。
苏子安没答应,反而是起身去找了吴姨,道:“吴阿姨,我妈在这边还有多少活?麻烦您给算算,我们带回去做。”
吴姨家里开着个杂货铺,就是盘下的张姥爷的那家老店,两家交情一直不错,她又快人快语地,平时揽下不少活计分给这帮姐妹。这会儿见苏子安来,眼睛里带着点惊奇,忍不住笑道:“我给你算算,你这孩子,还真是疼人,瞧的我都羡慕了。”
张文青在这边的工作量很快就算好了,不过五条窗帘的分量,这次都是小的,没有那么大的了。苏子安拿了个大袋子跟着吴姨进去,打算把那些都带回去洗完,张文青几次想跟上去,都被他制止了,道:“妈,你在这坐着别动,你手受伤了,这些我来拿。”
张文青待在院子里,听见里面搬弄布料的声音响起,还有撑开袋子往里塞布料的动静,知道儿子是把那些窗帘都塞进袋子里弄走了。她待在屋外不敢吭声,苏子安自始至终没冲她说一句重话,但张文青就怕他这样,她不敢惹大儿子,只坐在那叹了口气。
旁边几个人眼馋的不行,道:“小张,你这儿子真好,我要是有个闺女就嫁给他,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旁边也有打趣的,道:“你家那是小子吧?要说闺女,我嫂子家倒是有个,长得也不错,今年刚二十。对了张姐,你家子安多大啦?”
张文青道:“他呀,他还小呢,今年过了暑假原本该读高二了,可惜给耽误了。等几天过了生日,就满十六了……”
“哟,这么小哪,还是不急。”
……
苏子安很快就拎着一个大袋子出来了,他在张文青的指点下,跟周围这些老街坊一一打了招呼,带着张文青回家去了。
那些窗帘有些重,苏子安走的慢,张文青就跟在他旁边同他一起慢慢走。
路过小学的时候,苏子安停下脚步拐进去了,张文青心里有点没底,她估摸着大儿子大概是把那些窗帘退回去了。
但是苏子安很快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头装着几罐药膏,还有酒精和碘伏。他看了他妈那手一眼,低声道:“妈,回去我给你上药,你这几天别碰水,对伤口不好。”
张文青心里又酸涩又感动,答应了两声,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家之后,苏子安拿了双胞胎的宝宝霜给她擦在手背上,又给她处理了下手心里那道伤口,等涂抹上药之后,这才道:“妈,那些窗帘我帮你洗完。你以后不用干这些,我说了,以后我来养家。”
张文青鼻子发酸,道:“可是你那么累,妈不能自己闲着什么都不干啊。”
苏子安低着头细心给她抹药,道:“妈,你在家里照顾好我们,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了,你不知道,这叫全职太太呢,在国外很流行的……”
张文青被他逗笑了,也知道大儿子是坚决不允许她干这些零散活了,慢慢歇了这份心思,在家专心照顾兄妹三人。
张文青在新桥镇住的这段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舒心,她甚至有的时候会想,要是一辈子就这样跟孩子住在这里也不是件坏事,对苏元德和他那个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份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