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卷是被电话叫醒的,下午两点,方墨早就上班去了。
她的助理,火急火燎地说,那批月刊又出了问题,需要她回去处理。
挂了电话,麦卷一肚子火地起床,怒气冲冲地洗漱完,开始吃方墨给她准备的午餐。
她的男朋友,是真的很宠她啊,明明自己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一听到她休息,就赶回来给她做午餐,她可是靠外卖活了好些年呢。
排骨南瓜汤,橄榄油彩豆沙拉,番茄炖龙利鱼,盛好饭,把菜从保温柜里拿出来,她看到桌上还放着一张纸条,叮嘱她要先喝汤才能吃饭。
这些,安慰了她的怒气,让她逐渐冷静下来,边吃,边好好回想最近的事。
太不对劲了。
麦卷不是刚入行,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先让自己满意,再把作业交上去。如果是她的创意有问题,或者逻辑出错,她都认了,可这几次出的都是什么鬼问题?
字号太大,字体颜色太鲜艳?
文章作者的知名度不够?
配图意境感觉不大对?
请的美容达人不够大牌?
重点是,这些问题,通通不会在初定的时候被发现,而都是在马上要交付印刷的时候,碰巧就有人慧眼了。
一次两次还好,最近这种碰巧,快十次了。
她知道前不久高层变动过,大概是集团股东那个层面的,没理由来难为她这个小主编吧?
麦卷上头是总编,总编上头有社长,社长上头还有一票集团大佬,她承认自己脾气不好,但不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而且依照她的八卦网络,最近倒霉的只有她这。
几乎是灵光一闪,她打通助理的电话,问清楚是什么问题之后,快速想到解决方案,然后交代助理,说根本联系不上她,那主意是自己想的。
助理小弟一头雾水,但老大硬要让功劳给自己这种事,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不到半小时,问题解决了,异常顺利。
麦卷深呼吸了好一会,确定自己够冷静了,出门,直奔头儿办公室。
可怜的总编大叔,最近一个头俩个大,集团股东会突然给他派来个不坐班的特助,这段时间看下来,他再傻也能看出来,这特助就是盯上麦卷了,本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原则。他打听过,是这特助是新晋股东的小女儿,在麦卷手下实习过,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觉得麦卷特别不专业,特别不适合当着主编。
可她这哪是折腾麦卷,简直是折腾他这本杂志啊!
没办法,有的人,不是赢在起跑线,是直接出生在八百米终点线上。
办公室的门打开,跟着麦卷冲进来的还有一股怒火。
总编大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猜个八九不离十,我就想知道,老娘是得罪哪路神仙了。”麦卷直挺挺地站着,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记得在你那实习过,还挨了你一顿臭骂的那姑娘吗?”大叔也很无语,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这点事都没办法帮下属摆平。
麦卷瞪着眼,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了转,终于是想起来那个不干[体力活]的小姑娘,跟着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两个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干瞪眼。
看麦卷咬着牙关一脸倔强的模样,大叔就知道,要让她道歉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老大,她这不是难为我,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么任性的后果。股东会能派这么个特助,明摆着没把这本杂志放在心上,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我们整个团队没日没夜地收拾残局,就是个笑话。
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从头到尾就是她错。
SEP创刊到现在,这大概是史上最搞笑的办公室政治事件吧。”
麦卷忍不住面露嘲讽,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的可能,就是没想到是这么坑;但她一点都不后悔那天发了那顿脾气。
反正,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她走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没再继续听大叔说什么能屈能伸,当场写了假条,软磨硬泡地让大叔签了,扯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之后,麦卷就出了大楼。
插上车钥匙,才发现自己满肚子委屈。
她一毕业就进了SEP,那是她大学时代最喜欢的杂志之一,当时顺利入职,她还拉着蓝幸狂欢了一整晚。
这些年,她从端茶倒水的小妹,到忍气吞声的摄影师助理,到追着专栏作家要稿件的编辑,她甚至自学了平面设计,好不容易,才做到了主编的位置。
人家在逛街血拼,她在疯狂补课学设计;
人家在看电影,她在看各种主持大赏学采访技巧;
人家在约会,她在熬夜通宵改稿赶方案;
麦卷此前遇到过最糟糕的事,就是她曾经的上司盗用了她的创意,还非常不要脸地说成是自己的;当时她忍下来了,可现在她做不到,禁不住嘲笑自己,位置高了身段就软不下来了?
不对,她只是不能容忍,出于那种她无法理解的理由,有人利用天生的优势来糟蹋她的工作成果。
方墨下班回家,就看到麦卷蜷缩在沙发上发呆。
但她眼神清明,像是认真在考虑什么大事。
他没打扰她,一直到做好了晚餐,才开口询问。
“一顿美味,交换你脑袋里在想的事,怎么样?”
麦卷抬起眼,却是一脸微微无奈的笑。
“方先生,你的女朋友,恐怕是要失业了。”
他挑了挑眉,大手横过她的肩膀,似是松了口气地笑笑:“我觉得,我养得起你。”
那张小脸,在无奈里又加了苦笑。
“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被你养着。”
“嗯?为什么?”男人的声音很平静,麦卷很高兴他没生气,她很自然地靠到他怀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今天的事说了个大概。
通常,男人说的[我养你],都包含了附加条件,不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就是勤俭持家照顾孩子,再不就是侍奉公婆;当然,也有一种男人,说养你就真的是把你当金丝雀养着,好吃好睡,今天逛街明天美容,要嘛他是绝世好男人,要嘛你是小三二奶金丝雀;
无论是哪一种,麦卷都不认为适合自己。
不是说她不会当个好妻子,相反,全职太太是相当高能的职业,麦卷很有自知之名。
何况,他又没求过婚…
“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方墨握着她抓着手机的小手,“既然关机了,就别再打开,你确定你不会在意那些来电和信息?”
麦卷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无意识握着手机,她一回家就关机了,可她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杂志的事,那感觉很复杂,好比自家女儿出嫁,被婆家虐待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那副困惑中又带着委屈的表情,方墨只觉得心疼,如果是旁人,他应该要建议对方暂时低头道歉,至少保住反击的机会;可面对他的女人,方墨实在没办法给出那样的建议。
“既然请假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你也说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换一份工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呢?”
他用拇指瞄着她的虎口,让她慢慢松了手,他露出一脸宠溺的笑容,没收了她的手机。
也对,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换一份工作,麦卷这些年不是没遇到猎头挖角,她也记不清她回绝了多少次更好的机会;以前是因为舍不得,现在,有人逼她舍了,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我们原定的合约,不是这么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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