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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县冤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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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头王向宋慈禀报説:"大人我這一整天在被害人当初去收货银的沿河村访查了百人除了看人家摇头竟无一点线索卑职……"英姑捅了捅捕头王:"大哥……"捕头王回头才知宋慈已经默默地走出客厅。

    英姑连忙提了盏纱灯追了出去。

    庭院莲花池。夜色沉沉。

    英姑提着灯笼照着路宋慈缓缓踱步。捕头王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宋慈暗自思量:本案疑点虽多症结却在真凶。王四进山收取货银回家时身上一定带有银子途经……宋慈聚精会神地在心里分析着案情径直往池塘走去。

    捕头王急忙拉住:"大人小心!"宋慈勃然大怒:"大胆敢惊扰本官!"捕头王有点委屈地説:"大人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掉进池子去呀。"宋慈对捕头王説:"对不起……唉三日之期已过其半。可真凶在哪儿呢?

    本案曹墨有冤该是确证无疑可找不到真凶即便宋某比他太平县官高一级也推翻不了刑部的批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太平县将不是凶手的曹墨拉上法场斩下人头。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啊!"捕头王期期艾艾地説:"大人我……忽然想起个人你们可别笑话我。"英姑催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想法还不直説了!"捕头王説:"我想起头天被大人识破假扮病妇的那个……"英姑笑了:"你怎么会惦记着一个娼妓?""刚才回来路过窑子正好遇见了。""你还真有闲心。"宋慈像是猜出捕头王想説什么:"英姑你别打岔。捕头王往下説。"捕头王接着説:"本案被害人王四被害当天是进山去收取货银的而尸体被发现时身上却分文全无。据大人推测王四被害是出于作案人谋财而案发地点一定是在距河西村发现尸体现场至少十里之外的上游。卑职奉命去河上游走访以期找到王四被害的线索然而卑职却一无所获……"英姑説:"不又説回来了吗?""可遇上那个妓女却让卑职想到一件事:能在大白天干出杀人谋财勾当的不会是良家农人一定是胆大妄为的惯盗但凡惯盗又往往是团伙作案卑职去上游访查无获是因为那儿的盗贼团伙正好都关在县衙大狱……"宋慈眉头一扬想起那日见过的场景:几条汉子抬着病妇过河"劈劈啪啪"地在水面踩起四溅的水花……宋慈眉头大展在捕头王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走!""去哪儿?""下海捞针!"牢房里贼众横七竖八呼呼大睡。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蟊贼们一个个被惊醒过来。

    "哎又提人去杀头呀?""好像是冲咱们来的呀。""你是做贼心虚。""咱本来干的就是贼行能不心虚吗?"毛大斥道:"瞎吵吵什么。"话音一落牢外的脚步声骤然就停了。

    毛大坐起身子往外一看。栅栏外站着一大群持械衙役为首的却是那天抓他们的大个子捕头王。

    众蟊贼像大闸蟹被连串提上县衙大堂。他们跪下后再一抬头看那堂上高坐的正是那位断案如神的官不禁面露敬意:"犯民叩见青天大老爷。"宋慈一双锐眼在蟊贼中一个个地扫过然后笑容可掬地问:"诸位何以一个个脸色茫然?"毛大壮起胆子説:"哦這位青天大老爷犯民们刚才正睡得香呢不知半夜被提上大堂大老爷想问什么?"宋慈説:"嗯看来你這人记性不好。你怎么忘了昨天在牢号里你们对本官请求过什么?"一旁的三子説:"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説這牢房太挤了请大人给换间大的。""当时本官又是如何説的?""大人説有个地方比那儿宽敞多了。大人説王法大堂。"宋慈惊堂木"啪"地一拍:"对!本官説到做到所以就把诸位请上這王法大堂了!"吴淼水暗暗嘀咕:"简直不着边际。"宋慈对刚才与他对话的説:"嗳你叫什么?"三子心里一惊:"呃大人问我吗?""对问你。""小人没有名字。家里排行老三都叫我三子。""那么三子就是你的名字?""這算个屁名。我這不过叫个应跟猫猫狗狗差不多。"贼众们被三子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慈夸他一句:"三子在你们這帮兄弟中我看就你记性最好!"毛大却説:"大人這可是错了咱兄弟中数這小子最木了。"宋慈不相信似的:"這么説你们都有比他更好的记性?那我来考考诸位的记性如何?"蟊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是没底了。

    "比如説谁能记得起来今年八月初十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蟊贼们一个个蔫了神。

    宋慈一乐:"怎么你们记性也不会那么不好吧才发生的事竟记不起来?"毛大説:"初十我等打了一票珠宝店拿了人家价值万两的金银珠宝不想让大老爷神眼识破就给抓进来了。"宋慈点点头:"嗯记性不错。不过這太近了本官再问个稍远一点的。去年大年三十是什么天气?"毛大随即説:"下大雪呀。那雪下的村里草房压倒好多呢。"蟊贼们七嘴八舌头地附和有人説:"大年三十我还在雪地里逮了只快饿死的野兔正好过年打打牙祭。"宋慈突然问:"六月初六呢?"堂上霎时一片寂静。

    宋慈又好言好语:"去年六月六对诸位而言恐怕也是个不难记住的日子那天又是个什么天气?"毛大説:"实在记不起来不知大人问那天干吗?"宋慈説:"本官给提个头兴许就能想起来了。去年六月六天降暴雨。""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暴雨説下就下谁记得哪天下雨哪天刮风啊。""本官再给你们提个醒有一个木耳商人早上进山收账午后出山返回经实地查访诸位门前是必经之路想必不会一点也想不起来吧?"蟊贼们相顾茫然。

    毛大催道:"你们有谁记得吗?记得就快説。""那天下过一场暴雨倒还能依稀记得可没见过什么木耳商人呀?""是啊大人能説説那木耳商人长什么样吗?"宋慈説:"要是都让本官説了又怎么知道谁的记性更好呢?"蟊贼们哑然。

    吴淼水暗自嘀咕:"简直是把法堂当做瓦舍戏场了。"宋慈又説:"本官再给你们提个头:木耳商人身上有一样东西对诸位而言只怕不会视而不见是一只金黄颜色、绣着"王四"二字的银袋子!"三子闻言忽然轻轻"啊"了一声本能地反过双手去护他的屁股。

    毛大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同时宋慈和英姑也对望了一眼。

    宋慈有意提醒:"你哦三子是否记起点什么了?"三子慌乱地説:"不不犯民记得去年六月初那几天犯民一直都在這县城里踩点不在家大哥您説对吧?"宋慈把目光转向毛大。

    毛大苦着脸説:"大人我等实在记不起来……"宋慈的双脚泡在水里敛神思索着。英姑在一旁也在想着什么。

    宋慈和英姑眼睛对视片刻几乎同时叫了对方一声。

    "哦你先説。""既然大人也想到了我又何必多説。"宋慈颇有点急切:"让你説你就説。""大人在堂上説到银袋子的时候其中有个蟊贼有过异常神色。见他顿然一惊反过双手去捂屁股……""哪个蟊贼?""就是那个叫三子的蟊贼其状十分可疑!"宋慈颇有点抑不住地兴奋:"谁説大海就一定捞不到针呢!走!"宋慈领着捕头王和几个捕快快步向大牢走去。

    子夜过后县狱大牢内蟊贼们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一个个都死猪般沉睡。只有一双眼睛闪动着不安。這是三子。他左右看看见同伙们都睡着了就悄悄坐起脱下裤子开始拆屁股上的那两块补丁。

    三子又咬又扯好不容易拆下一块正想拆第二块忽然一惊。同伙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醒了过来一双双冰冷的目光令他直打寒噤。

    三子大惊:"啊大哥……"毛大轻轻一声:"上!"贼众一哄而起扑向三子却扑个空。

    三子身子小而灵活又借着黑从同伙胯下一钻逃到一角落跪着向毛大求饶:"大哥先别动手听我説听我説呀……"毛大把脸凑到三子的鼻子前压着声音狠狠地説:"你我当时结伙的时候是怎么发的誓你小子该不会忘吧?"

    三子説:"没忘没忘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私食财物自断手足。""还有一条更重的规矩。""盗人之财不得沾人之血!""可你为什么杀人?"三子大叫道:"我没有杀人……"嘴马上被同伙捂住了。

    毛大一使眼神捂三子嘴的手一撤三子喘出一口大气压着声音申辩着:"大哥真的我真的没杀人我手上真的没有沾血啊。"毛大狠声道:"住口!刚才那位大老爷一説"王四"我就知道是去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桩杀人案。可我想不到那是你小子做下的血案……"三子辩道:"不不不是我……""不是你大老爷提到银袋子的时候你为何惊慌?不是你那你屁股上這两块金黄色的银袋子的布是从哪来的?不是你你又为何要偷偷拆了它!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自露马脚?""是是這补丁是我老婆分辨不了颜色用一个银袋子的布给补的那银袋子上也的确绣着两个字一个是王八的王一个是一二三四的四可那木耳商人真的不是我害的呀!"毛大咬着牙説:"事到如今你小子还敢抵赖!不是你杀了人人家的银袋子怎么会跑到你家去了?偷人不过坐牢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知道吗!你犯了门规不要紧兄弟们也会受到连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全让你毁啦!"三子几乎要哭出声来了:"不不大哥兄弟们我真的没杀人我手上没沾血呀……""大哥来人啦。"毛大发狠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不想连累弟兄们就立马自己一头撞死!""不不大哥我家里也有父母妻儿我不想死……"脚步声已逼近牢前。

    毛大突然夺过三子拆下的那块布和裤子高声呼叫:"大人凶手在這儿他是凶手……"宋慈忽然出现在木栅外看着毛大手上晃动着的那块金黄色的补丁。

    县衙大堂两块补丁宋慈、吴淼水各持一块在手细细看着宋慈手上那块上有被剪去一半的绣字。

    吴淼水越想越奇:"大人王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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