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法真可是当世大儒啊!名头丝毫不亚于董扶,虽然当年也是跟随刘焉一同入川,却是从未入仕,一心致力于儒学,算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了!这法衍既然是法真之子,那想必胸中的才学不会差到哪里去,且听听这法衍的说法如何!当即,罗阳便是点头对法衍说道:“原来是法大人!法大人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法衍的态度倒也端正,不像那些书生一般持才傲物,对着罗阳不卑不亢地一拜,说道:“主公入川,却不比当年刘焉!当年刘焉入川之时,正值马相之乱初定,益州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刘焉奉圣命入川,名正言顺,益州百姓皆盼刘焉能够治理益州,得以安居乐业,所以无人不从!然主公入川,却是以兵犯境在先,囚禁刘焉父子在后!如此手段夺取益州,益州百姓自然对主公颇有言辞!”
“大胆!”法衍的话刚刚说出口,赵云、张辽等一干罗阳的旧部立马就是跳了起来,对着法衍大声呵斥。法衍这字里行间,简直就是在指责罗阳夺取益州的手段卑劣!要不是罗阳就坐在上头,赵云等人恐怕早就拔剑直接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给砍了!
而面对赵云等人的呵斥,法衍却是面不改色,腰杆挺得直直的,根本就没有因为赵云等人的杀意而有所畏惧。至于那些益州旧部,不管是贾龙一系的武将,还是赵韪一党的文官,全都没有起来为法衍说话的意思,甚至还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看笑话的神色。
罗阳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觉得有些古怪,当即罗阳便是一摆手,示意赵云等人先坐下,随即笑着对法衍说道:“法大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某是个武夫,不想听那么多弯弯道道!”
法衍身子微微一震,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冒犯,罗阳竟然还没有生气的意思,法衍心里对这个新主公,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当即便是再度一拜,说道:“属下言语冒犯,还请主公恕罪!其实属下刚刚所言,无非就是表达两个意思!其一,主公初入益州,首先要收服的,便是益州的民心!民心一定,则益州稳!民心不定,则益州乱!”
“民心啊!”罗阳点了点头,民贵君轻思想乃是儒家孟子的主张,这法衍不愧为儒学大家法真之子,果然是坚持儒家的学说!关于这一点,从后世来的罗阳当然也是清楚得很,不过这民心说起来简单,可要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做到的!不过罗阳倒不急,他有些期待法衍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看得出来,法衍应该不是那种言之无物,只会讲空话的人。
法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二,则是法度!主公入川之前,刘焉治理益州却是以宽柔为主,这种做法乃是因为当时益州刚刚经历贼乱,元气大伤,自然也不是什么错事!可现在益州富庶,再也不是当初那十室九空之益州了!若是再继续刘焉的宽柔之政,恐怕会导致益州礼法不全,则动摇益州根基!”
这第二点却是大大出乎罗阳的意料,本来从法衍所说的第一点来看,罗阳还以为法衍是儒家子弟,可法衍所说的第二点,却是明摆着是法家的学说!这倒是让罗阳不由得眼前一亮!
作为一名从后世来的人,特别还是从后世军队中磨练过的人,罗阳当然还是比较主张法家。不过法家自从经历了暴秦之政后,已经渐渐落于末流,特别是大汉这数百年来,一向都是主张儒学,法家的学说却是很少有人提起。罗阳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一名法家子弟,而更意外的是,这名法家子弟竟然还是儒学大家法真之子!当真是有些讽刺啊!
果然,法衍此言一说出口,立马便是引起了在座一干文官的呵斥,坐在赵韪身后的仓曹史王累指着法衍便是怒喝道:“法衍!你怎可说出此等言论?岂不见暴秦以酷刑而亡国,大汉以宽柔而兴起!你向主公进言重法严刑之论,莫非是要主公效仿暴秦?你,你,你是何居心?”
王累的话音刚落,坐在王累身边的一名年轻文官,成都长吏张肃也是跳起来喝骂道:“法衍!你妄为圣人子弟!岂能说出此等数典忘宗之言?玄德先生一世英名,今日却是尽丧于汝之手中!”其实在这个年代,对于儒家、法家之争并没有严重到这种水火不容的程度,只不过益州的文官大部分都以儒学大家董扶为首,所以都是支持儒家学说,如何能够容忍法衍这么一个小小的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