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迪克

不知道他下巴会不会掉到地上。但心是暗笑的某人似乎忘了自己当初看到这两枝枪，哭着喊着让自己抱着睡一晚上的可怜样。

    越是搜查胖子身上的东西，刀疤脸的表情越是难看，两柄上品的短刀、三个不知何用的胡椒小瓶、五六根磨尖的细铁条、一大把图钉、还有一堆说不清楚的东西。如果让他知道胖子的袖口里缝着两根钢琴线，鞋跟里还有一堆火药时，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你是个雇佣兵？”

    检查完毕后放两人入屋，当陈烨经过身边时，刀疤脸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此复杂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只有传闻那些在原罪之城中为钱帮人打仗的家伙，大概才会有这样奇怪的配备。

    “不，我只是怕死而已。”

    一笑而过的陈烨跟在CZ身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这间窄小的餐厅。

    小小的方桌上铺着一尘不染的白桌布，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微微发黄的光芒将室内点缀的相当温馨。灰色的墙面上挂着许多小幅的抽象画，整个餐厅的布局虽然小却相当的别致。八个穿着各色休闲服的男人分别坐在三张方桌边，同时抬头打量着走进店内的两人，眼中带着消除不掉的煞气。

    “你们好。”

    CZ一边像熟人般朝着周围男人打着招呼，一边拉着东烨走向店内，陈烨却是仔细的打量着那八个人，立刻看出了些端倪。当中六名毛发特别浓密的应该是山魈，还有两名东方人的衣领处竟然反射着隐隐的黑色鳞光，手中抓着一个开了个洞的鸡蛋慢慢吸吮着蛋液。在他们那细长的绿色瞳孔中，有着淡淡一层抹消不去的雾气。

    腾蛇？陈烨脑中立刻跳出了这种异民的名字，血之图书馆所看过的异民图鉴立刻浮上了他的心头。在神话中背生黑色双翼，却只能借雾飞腾的巨蛇，是亚洲异民中相当难缠的生物，鳞片可御刀剑，必要时又能引发雾气借势飞腾，用敏捷的速度和毒牙来解决对手。只有他们化成人形之后，会在双瞳中有着一层无法消云的雾气。

    竟然可以雇佣这种异民来做保镖……被搜去武器的陈烨不由在心中暗自加了三分小心，仔细隐藏着自己的警惕，大大方方的跟在CZ身后走向了里面的位置。

    饭店的最里处，坐着一个竟然比陈烨还要胖上五圈的矮个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消灭面前那盘蘑菇牛肋排，刀叉不时和瓷盘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弄得他一头是汗。在这个球状胖子的左手，坐着一个满脸和善的东方人，鼻梁上架着精致的金边眼镜。在胖子右手是一个身穿黑西服的西方年青人，深褐色的头发用发油抹得锃亮，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但在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明显的嘲弄。

    “甘农先生，你好。”CZ朝胖子一挤眼后，毕恭毕敬的朝大胖子弯下了腰，然后又分别朝东方人和黑发年青致敬，“唐先生你好，迪克先生，你好。”

    迪克？CZ问好声也显的有些不同，同样低身致意的陈烨用余光偷瞄着那个男人，难道他就是要干掉CZ的那个迪克？为什么他却坐在CZ雇主的身边？

    年青男人在陈烨面前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也看不清他与甘农的底细，只是那对有着纤长手指的手，引起了胖子的注意力。就像从未干过粗活般，他的手指皮肤苍白而又细嫩，但在关节处却有着几条碍眼的痕迹。如果他真是那个迪克，恐怕以后少不了会交手，一定要小心他的手，陈烨将这个念头牢牢的记在心底。

    “哦，CZ！”那个大胖子甘农坐直了身子，用手边那块已经满是污痕的手帕擦了擦脸，抬起头来高兴的看着CZ，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你晚了，我的孩子。”

    “抱歉，甘农先生。”CZ满脸歉意的将手提箱放在了桌上，轻轻开打了箱盖，“鉴定比预想的要花时间。”

    “没关系，你的信誉已经代表了一切。”

    “全部在这里面，一共35块血晶，5块B级，7块C级，剩下的全是D级。”

    将箱中的黑色袋子放在了掌中，CZ把一块块贴着标签的血晶小心的放在了桌布上，在晶莹的灯光下，血晶立刻折射出了眩目的红光。

    “谢谢，我的孩子。”甘农朝着身边的东方人一呶嘴，他立刻会意的从怀中抽出一个薄信封，放在了CZ手中，“我这2000万没有白花。”

    “多了，甘农先生。”CZ数了数信封中的东西后，抽出20张放在了甘农的面前，“说好是30万，您多给了20万。”

    “那就算是对你的安抚。”看了迪克一眼又回头看着CZ，甘农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别有一种意味，“听说前两天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算是一点补偿吧。”

    “只是这个自由城中经常发生这样的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CZ转头看着迪克，发觉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稍微迟疑了一下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这个欧洲男子，“但是，我还是要维持我的荣誉，没有规则就没有荣誉，所以这钱我不能收。”

    “因为你的性格，所以我一直赞赏你。”甘农看着CZ那表情坚定的脸，用粗短的手指摸着自己右手上那方巨大的戒指，“愿意不愿意来我家族，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类误会了。”

    “抱歉，如果加入一个家族，就算我维持原状，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有家族的鉴定师。甘农先生，我很喜欢这活，真的不想放弃。”

    “真是可惜了。”甘农满脸失望的神情，那对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却又瞟向CZ身边的陈烨，“两头山魈，没使用火器和异能竟然还能这么干净，真是不容易，对你来说他还真是个宝贝。”

    “甘农先生，我想纠正一点，是不知名的一个异民救了我。”虽然说着口不应心的假话，CZ脸上却根本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与慌张，“他只是我东欧来的朋友，前天刚刚到。”

    “前面又是他的杰作吧。”甘农丝毫不理会CZ的解释，转头仔细打量着陈烨，“那招实在漂亮，很多年没看到这么幽默的办法了。”

    “您夸奖了。”既然对方已经全部了解，陈烨也乐得承认刚刚的小把戏，“并不是什么实力，只是必要时的小智慧，没想到您全知道了。”

    “头脑也是力量的一种。”眉开眼笑的大胖子看着同样嬉皮笑脸的小胖子，突然转头向着了一边的迪克，满脸阴冷，“异民的纠纷不得牵连人类，这才是原罪之城的存在根本，你难道忘了？竟然敢在大街上动手！”

    “抱歉，大人。”

    迪克朝着甘农略微低了一下头，然后重新打量着陈烨，甘农示意姓唐的东方人收好了血晶，将已经消灭干净的餐盘推向了一边。

    “虽然让你损失了200万，但这笔小钱阻止了我们和布纳诺家的战争。”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甘农接过了侍者送来的新餐巾，擦干净了自己的胖手和嘴角，胖大的身体撞的桌子出发扭曲声后，勉强站直了身子。

    “我们告退了。”

    CZ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虽然迪克这个家伙像条疯狗，就算是圆桌会议家族他都敢咬上一口，但对甘农却是一向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半点违拗。正当他带着陈烨准备从门口离开时，餐厅外突然传来了发动机的爆鸣声。

    一辆摩托车闪电般冲到了餐厅前停下，后座的乘客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瞄准了餐厅中的人。窗玻璃顿时变成了飞溅的碎片，如雨点般泼撒的子弹呼啸着从众人耳边闪过，室内顿时一片碎屑飞舞。在这片枪林弹雨中，不愿意暴露全部实力的胖子看着那空中隐约可见的灼红弹痕，撞翻CZ后一起滚在了地上。

    只要不直接打中脑袋或是心脏就没事，用手护住头脸的陈烨拉着CZ爬向了半截装饰墙的后面，屁股上突然一阵疼痛。

    靠，怎么又打这里！！心中怒骂着的他又不想在子弹中冲出去拼命，只能拉着CZ缩在墙角中。不远处，迪克已经掀翻了厚实的桃木桌子，紧紧护着甘农和唐。一群山魈大汉中却有三个躺在了地上，剩余的人则跟着两个腾蛇，拔枪在手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空中，依旧是一片子弹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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