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呸!你眼下要走,我还得叫人好好的搜一搜你身上呢!免得叫你顺了我们马家的贵重物事!你这在主人家偷物事的贱蹄子,竟然还有脸说自个儿是整个惠安城最好的绣娘?我问你话时,你竟然只字不提你曾经偷过主人家物事一事,摆明了就是想欺骗我马二婶!我告诉你,我马二婶可不是那么好蒙的!”
马二婶这话立马让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这人都被马二婶请回家来、好吃好喝的供了好几天了,马二婶却还敢大声嚷嚷着自己不是那么好蒙的?
若马二婶真不是那轻易就会被人蒙去的人,早在城里就该多留个心眼、打探下吕绣娘的底儿了,压根就不会把吕绣娘带回家里!
所以马二婶那番叫嚣的话儿、只会给围观的村民徒增笑料,吕绣娘更是毫不示弱的反驳了句:“我又不是傻子,又岂会自提那件丑事儿?我若是老实提了,你还会请我回来教四娘子女红吗?”
“你……你果然是有意隐瞒!”马二婶气急败坏的骂道。
“马夫人也别提什么‘有意’、‘无意’的了,我也只为了混口饭吃罢了,再说了,难道我没把你家的四娘子教好吗?你瞧瞧我才来了你马家几日,四娘子的手上功夫就增进了一大截,可见你请我的那些银子花得一点都不冤枉。”
吕绣娘那淡定的神色让马二婶觉得十分刺眼,因此吕绣娘话才一说完、马二婶就当场啐了她一块,骂道:“我呸!我重新请个身家清清白白的绣娘回来教,我家四娘的手上活计依旧会再增进,不必指望你!”
“既然马夫人想另请他人来教导四娘子,那我也只能再把先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把工钱给我结清楚了,我即刻就走。”
这马二婶因吕绣娘而白白的当了村里众人的笑料,心里对吕绣娘自是恨得牙痒痒的,又岂会再送钱给她?
只见马二婶当场便冷笑了声,道:“想要钱?门都没有!”
马二婶那强硬的态度一点都没让吕绣娘慌张,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再问道:“这么说马夫人是打算不按照我们先前立下的契书办事了?马夫人置那白纸黑字的契书于不顾,想必是想同我对簿公堂了?”
吕绣娘的话让马二婶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对簿公堂?什么意思?”
“马夫人若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儿,大可请村里识字的人来替你仔细的瞧一瞧、先前你我按下手印儿的契书,瞧完了马夫人便知道我那番话的意思了。”
马二婶一听吕绣娘这话,立马把马四娘给唤了出来、要她把那纸契书看一遍,可马四娘才认了几天字、哪能看得懂那张契书?最后还是请了村里的老秀才帮忙看了,马二婶才知道那契书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以及那些内容的意思。
原来那吕绣娘精明的很,早在同马二婶谈到马家当绣娘的大小适宜时,就知道自己做的丑事、总会有传到新主顾耳朵里的一天,所以当时同马二婶签下契书时,她故意哄着马二婶一签签了五个年头。她们二人立下契书按完红手印儿后、还特意去官府将契书加盖了红契……
也就是说,五年之内马二婶不能无缘无故的解雇吕绣娘,否则就得赔吕绣娘一大笔银子!这些条款那纸契书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若是马二婶和吕绣娘真的把此事闹到了官府,那吃亏的只会是马二婶。
这马二婶听了老秀才的话后,当下便“啪啦”一声瘫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道:“是这小蹄子故意设了圈套让我钻,我压根就不知道这契书上写了什么,也不知道五年内不能解雇她,更不知道要解雇她就得赔银子给她……”
马二婶这话一说出口、围观的人纷纷觉得奇怪,有好事者便多嘴问了句:“马二婶,你既不识字、又不知那张契书上究竟写了什么,那你为何还要盖下那红手印儿?总不会是那吕绣娘强押着你按下手印的吧?看你们二人的身形,你强扭着她按下手印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四下便又传来一阵哄笑声,而马二婶此时也顾不上在众人面前维持什么脸面了,直接摆出一脸耍泼的架势、指着吕绣娘破口大骂……
“这个小蹄子说他们城里人请绣娘都要立下契书,还说那契书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她还说上头写的就是我和她商量的事宜———就是每月给她多少月钱、包她吃几餐等等事宜!我还特意问她是不是大家伙立的契书都是一样的,她明明和我说都是一样的,哪知她其实是拿了谎话来哄我!”
待马二婶说够了,一旁的吕绣娘才不紧不慢的出声说道:“马夫人你这话儿可就说得不对了,我们城里人请绣娘的确是会立下契书,只是这契书也分好多种,你我立的只是其中一种而已,难不成我们还得样样都立一种才算数?”
吕绣娘这番话倒也不算说谎,城里大户人家的确会一请绣娘就请数年,这样长期请同一位绣娘的大多是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一般来说这绣娘只要教得好、且没犯什么大错儿,这些大户人家都会一直将她们留在府中,甚至会让他们留在府里养老。
不过也有些当官的大户人家只请短期的绣娘,毕竟当官的人家三、五年就要换一个地方就任,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而本地的绣娘自是不愿随主顾背井离乡了。所以这样的人家多请一些短期绣娘,或帮家里做些衣服等物事、或教一教家里的小娘子女红。
而吕绣娘只是多了个心眼、同马二婶签了长约罢了,以马四娘的年纪来看,跟着吕绣娘学个五年倒也不算长,城里许多大户人家也都会让小娘子跟着绣娘学个五、六年,这一点也不算是吕绣娘诓了马二婶。
这吕绣娘先把契书的不同形式解释了下,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契书上头的月钱的确是马夫人当初许诺的,我可是一文都不敢多加,再说了———当初我写完契书后、不是请马夫人您过目了吗?您看了说没问题了,我们才先后按下红手印儿的,怎么眼下马夫人却突然改口、说一点都不知晓契书上的内容?”
吕绣娘这番话顿时让马二婶涨红了脸,围观的村民更是毫不客气的捂嘴大笑,更有不喜马二婶的人当场就揭穿了马二婶的谎言:“哟,马二婶,这扁担掉在地上你都不晓得是个‘一’字,竟还懂得看契书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儿,你可是什么时候偷偷的学了一肚子学问?”
“哈哈哈,难不成马二婶都一把年纪了才想读书识字?”
“哎哟,这可不得了了,我们村里要出一个女秀才了!”
围观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马二婶,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趁着这次机会把被马二婶讥讽的恶气都给出了,这些笑声引得围在马家门口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
而马二婶被这些嘲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目不识丁,又岂能看懂契书上写的内容?那契书上究竟写了什么,还不是任凭你这小蹄子安排?你定是早就瞧出我压根就不识得字,所以才胡乱在契书上加了赔银子那一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