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乱糟糟的人来人往,倒是程四海,程刘氏和方橙自是跪在灵前答礼,小一辈的自有程金山来答礼。
门外的吹手,吹着呛天呛地悲凉,呜咽的送殡曲,方橙的两便宜闺女,拖家带口的,在门口的棚子上挂了两丈红布彩,赢得阵阵叫好声,这老程家孙女的脸面是有了。
这时候,主事的族长按排抬上三牲祭品,又是找人路前洒纸钱,十二人抬棺跟在后面,剩下的族亲帮忙拿纸人,纸马,纸宅子,金银聚宝盆,东西银库,南北粮仓……
随着封棺钉的钉进,族长大喊了一声:“起棺,程氏老太爷上路喽!”
此时,程家的儿孙们一齐扑在棺前,哭天呛地的拦着,不让抬,要再留老爷子多享福几年!那程四海老泪纵横的抱着棺材,大喊着:“爹啊,儿还没孝敬够您呢!爹啊,您睁眼看看儿子啊,爹啊爹…”
程刘氏也不是那差的,直直的躺在地上打滚,拦着不让棺材抬走。
这?这番操作,让从文明殡葬世界来的方橙目瞪口呆!方橙这会儿子想着是不是也要打滚时,身后的铜山家的在她身后小声说:“娘,您晕倒吧,俺能扶住您!”
听了这话,方橙直直向后倒去,铜山家的与后知后觉的银山家的立马扶住了她,开始大声叫道:“俺娘舍不得爷离去,都晕倒了!”“俺娘这是大孝啊!”
方橙听着耳边名种大呼小叫,哭爷哭爹的,真是人间一出闹剧!
整个院子,堂屋里处处哭喊声,随着族长的一声大喝:“行了!”仿佛被摁了暂停键,个个都收声了。
“知道你们是孝子贤孙哈,活着时,俺这老哥哥享了福,临了也讲究上了排面,现在到了入土为安的时辰了。四海!”
程四海立马松开棺木,跪下听训!
程氏族长讲道:“如今到了最后一步了,抬你爹入土吧,六和家的银山上来抬一杠。”
作为二房长子,程银山立马起身上前抬棺。
如此有了族长的主持,这出殡才进行了下去。男人们都去了程家坟地,女人们则在家忙话起席面,只等填土圆坟回来的男人们吃席。
这期间方橙与程刘氏忙的脚步飞起,不时找用的东西,等家里客人走完,送完邻里的碗碟,板凳,桌子,每一家子都早早的插门睡觉。
终于可以伸张一下身体了,脱下孝衫,孝帽还有腰间扎的草绳,方橙看着原身套在里面的衣裳。真是不忍真视!
补丁加补丁,主要是补的那个难看!再仔细一闻,阵阵酸味,没办法,守孝就是要表现到哀伤,蓬头垢面,才章显孝心!
实在太累太困,方橙脱了外套棉袄躺进温热的被窝,不能说沾被就睡,也差不多!
今夜里,整个老程家早早熄灯了,程老头的葬礼总弄结束了第一段落。
…………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方橙才被房门外大儿子的拍门声叫起来。
“娘,娘,您起了没有?儿子给您打洗脸水吧?”程银山扒在屋门口问道。
方橙动一动觉得全身都痛,但也想着今儿个见见家里所有人,也就配合着大儿子回道:“起了,打水去吧!”
听了老娘吱声,程银山语气中透着丝丝放松,轻快的语调回答到:“哎,儿子这就去!”
方橙起身后,摸了摸炕,温热着,不知哪个儿媳妇早上给她烧炕了,这婆婆的生活还不赖!
嫌弃昨个儿脱的那身衣服脏了,又从炕柜里找出一套旧衣,灰褐色,补丁少了些,但守孝穿也中。
等她打开屋门,正巧那大儿媳端水盆进来,把盆放在凳子上,向她问安:“娘昨晚睡的可好?这几天您得好好歇歇!”
说话间,开始给婆婆叠被子,整理炕桌上的物品,又顺手把脏衣服拿走去洗了。
方橙刚把头发用桃木簪挽起,程禄山家的,端着茶盘进来,问她说:“娘这几日辛苦了,今儿个是我轮值煮饭,娘您尝尝我的手艺!”
眼前这个穿浅青色旧衣衫就是那许涟漪,原名许妮子。只见她比老大,老俩家的都高挑,丰盈,年岁也小,语音中自带几分娇憨,说话用词带点点俚语,但大部分都是正宗的京地语言!
这个小儿媳不简单啊!
也是正是爱俏的年轻,头发梳的油光,脸上还擦了面脂,一股石榴花味若隐若现。眉毛修的弯弯,那发间意然还有一颗小珍珠半露半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