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李白走了,我退房子回了学校。金垒和孙园又夸张无比地对我评头品足“瘦了,累的。”不过我自己去秤了一下,竟然不到一百二了,我也挺吃惊的,我一米七八的个头,原来最瘦的时候也有一百三呢,看来“色是刮骨钢刀”这话真不假。
大家都在商量实习的话题,我们肯定是去下面厂子,果然系里把我们分到了一座小城的工厂,离金垒家不远。大家先听讲座,就像妈妈的石化工厂一样,每个厂子都有过辉煌,但也都遭遇了各种问题。
进车间时,大家都感慨环境太艰苦了,条件太差。我去过妈妈的车间,心想这还是好的呢,更差的你们还没看到过呢。我们看着几个工人在几米高的空中作业,踩在钢架上。“掉下来可不得了”他们议论着,我默然不语,爸爸就是这样摔下来的。本来不会死,但是地上放着钢墩,头碰上去了,脑浆都磕出来了,于是就死了,造成了我和妈妈多少年的辛苦生活。我小时侯不听话淘气,妈妈就大骂爸爸:“你一失足死了,把孩子丢给我管,这么不听话怎么办?”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的,互相都看不中。妈妈的脾气很坏,对方往往嫌带着我。
正胡思乱想呢,金垒推推我:“看到没?系里安排我们这样实习是充满深意的。那边做办公室的吹着空调,没有危险又不累,但是拿高薪水,这边条件这么艰苦工资还低,比往年的考研动员会有用,肯定一大批考研的。现在就业也不乐观,老扩招弄的。”出来到食堂吃饭,金垒还在跟我大讲什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我心里早就明白这个,现在找工作,没人没关系就凭自己的有几个。我除了李白,是一无所有的。摸摸口袋里她从英国给我带回来的手绢,我禁不住想她在做什么呢。
十一李白告诉我不要去了,她来。正巧别人行贿金垒老爹一些旅游的票,我顺了两张,跟李白去了冰峪沟。
景色非常原始,到处是没经过雕琢和开发的质朴。我知道这种景象不会持续多久,很快随着它的名声大噪,游人如织,到这里来就只能看人了,连随便拍张照片都得挤进来几个陌生人的黑脑袋。
我们俩住在农民家里,姓曹,他和老伴住在正屋,我们住厢房。土炕,每天晚上老头都要烧遍炕。李白不让烧,嫌热得很。曹老头十分认真:“不烧不中,睡凉炕会把腰睡趴地,咋也得曛一下。”照烧不误。
农家的饭菜十分好吃,都是他们自己种的,李白总说肉和上海的不一个味道,水就不用说了,但凡差不多的水也比上海的好喝。
我们照了许多照片,可惜很难遇到其他来玩的人,山谷太旷了,待长了有点发怵。最后让老曹头帮我们照了几张合影,他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最后洗出来我们俩像偷地雷的,神色都极不自然。
我忽然发现李白是有点不一样,没有原来话多,我兴致勃勃地讲了半天她还神游天外。“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摇摇头,疲倦地笑一下“走得太远了,我好累。”我连忙伸出手抱住她“等我毕业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