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男人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的尸体。此时,他头上的厚铁罩子已经被除去,露出一张惊骇的脸。
铁蝴蝶走上前来,将一只刚刚沾了水的手指探到那尸体的额头。片刻之后缓缓起身,冲着男人摇了摇头。
“他的记忆被清除了。”
“什么玩意就被清除了?记忆这东西还能清除?”顶心石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边提着拖地的胡子,一边快步朝着黑衣人的尸体走了过来。
他俯身盯着这个脸部因为恐惧而几近扭曲的黑衣人时,两条粗长的白眉毛慢慢在那不宽的额头上挤到了一起。
“嗯……嘶……”顶心石一边盯着,一边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努力地分析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在试图从他那副已经凝固表情中,找出一些能够为其所用的东西。
“他长得真丑……”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临走之前又朝着那尸体上踹了一脚。
顶心石的这一举动,就连自始至终表情严肃一言未发的相音罗汉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碍于自己这大和尚的身份,怕是他现在就会当场笑出声来。
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很早就对顶心石能不能分析出结果这档子事表情怀疑,但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能玩上这么一出。
另一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乞丐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因为受着金九爷法术的束缚,加之自己的伤还不足以让他解开这束缚下床去一看究竟,索性就躺在那里凭着双耳听着外面越来越热闹的打斗声。
打斗的声音持续了不久,就再一次回归于平静。随后,他又听到了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和火把在窗外晃动的光影。看样子,这一次不管是因为什么,金九爷他们那里并没有让对方占到丁点便宜。内心深处不由地为金九爷的为人和缜密的心思感到赞叹,但转念又一次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冲动和不听劝阻,那么结果或许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二天一大早,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来的时候,乞丐终于吃到了早晨的第一顿饭。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来送饭的只是一个府里的仆役。而以往来给自己送饭的铁蝴蝶并没有来。
借着吃饭的功夫,乞丐尝试着打听铁蝴蝶没来的原因。但却意外地听到了另一个让自己更感兴趣的消息。
送饭的仆役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乞丐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又或者是纯粹找到了一个可以和自己聊天的伴儿。所以,当乞丐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还是放下了警惕,在谈及铁蝴蝶的同时,将昨天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听到后面的时候,乞丐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虽然他并不知道来找他的人是谁,但意识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的那个人。在强忍着内心狂躁情绪的同时,他借口身体不太舒服支开了那个先前还在滔滔不绝的小仆役。
当仆役走后,乞丐死死地盯着房顶,内心的愤怒终于如喷发的火山一般宣泄了出来。虽然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但他用自己的脑袋,自己沙哑的喉咙,甚至为数不多可以动弹的十个脚指,猛烈地撞击,大声地咒骂,直至身体逐渐失去力量,疲惫地瘫软下来,他大口地喘着粗气。
“想要赶尽杀绝?好!我应了你的挑战!”乞丐恶狠狠地冲着自己脑海中的那张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孔咒骂道。
而在窗外,在那窗户的旁边。金九爷和铁蝴蝶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悄然离开了。
“要按这么来说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男人说,“虽然我们已经退隐江湖,但五行门怎么说也是我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如果真让五行门毁在那些后辈的手里,别说到时候没办法和那些死的老家伙们交差,就是对于我们自己也无法交待。”
“你就直说怎么办吧。”顶心石坐在供桌上,晃荡着短小如笋般的双腿。其实,按他的个头来说,就算他站在供桌上也还是比一旁的相音罗汉矮上半头。
“有些事情想要处理起来方便些,就必须得有人在明,有人在暗。既然这事儿涉及到五行门,那我们就不得不掺合上一把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得有人在明,有人在暗。而我们在没有摸清五行散人他们最终的目的之前,必须要身处于暗处……”男人说话的时候,将视线转移向了金九爷。
“您的意思是……”金九爷似乎已经从男人的眼神中读到了答案,而男人也点了点头说:“那个小乞丐需要扮演在明处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