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四月天,北国的春天姗姗来迟,江南桃杏花凋,长安城内,已经无人居住的尹宅里,池边桃花极尽研态,在水中投下一片绯红倒影。繁花之下,一道青色人影静默而立,满目景色依旧,故地重游,此间却只是一座空宅了。
三年前的冬天,尹绍寒病逝,葭雪死遁,尹宅的下人都回王府当差,只留了几个人扫庭院。葭雪轻车熟路地进来,走过曾经生活的地方,只见房屋紧锁,皆已蒙尘,心中陡然一酸,几欲落泪。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葭雪离开尹宅,打听到义忠王府的地址,准备天黑入内找赵弘算账。
途经城南大街之时,葭雪看到整条街都被御林军所控,行人被驱赶至路旁,一直绵延至南城门,一般来说,有这种阵仗待遇的,不是大人物进京就是有将领凯旋了。
葭雪对这种热闹没兴趣,准备绕道去目的地,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锣鼓之声自南方而来,两旁百姓热烈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葭雪好奇心大起,究竟谁这么大的排场进京,不禁抬头看去,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出现在视线里,没有丝毫准备,似有什么猛然击中了心房,突如其来的疼痛几乎令人窒息。
赵徽一身戎装策马入城,头盔下的脸庞黝黑刚毅,面带微笑,却不掩风尘倦怠之色,身边是亲自出来相迎的荣孝郡王赵德。兄弟二人久别重逢,路上说说笑笑,率领部下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葭雪目送赵徽离开远去,看着马上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远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义忠王府附近的一个客栈,静待天黑。
不消片刻,明睿郡王赵徽凯旋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客栈茶楼等地都在说这件事情,葭雪没有刻意打听也将此事听了个大概。原来去年昭华帝南巡,从杭州回京,途经姑苏之时,一道八百里加急奏折送到了龙船上。云南白族土司段成康乃旧大理国段氏后人,妄图复辟大理国,发兵叛乱,攻打纳西木氏土司一族,占领了丽江。木氏土司死于战乱,世子于战乱中逃脱,去往昆明沐王府求援。
奏折送到昭华帝手中时,沐王府已发兵帮助木世子夺回了丽江,段成康退守腾冲瑞丽两地,依仗澜沧江天险与沐王府对峙抗衡。恰在此时,邻国缅甸趁机发兵边境,沐王爷指挥云南驻军与缅甸交战,主要兵力都上了边境,仅留两万兵马在澜沧江继续剿灭段成康。
听说昭华帝看完奏折龙颜大怒,赵徽主动请缨去云南平乱,直接从姑苏赶往云南,历时足足八个月,终于将段成康斩首,消灭了残余部队,又协助沐王爷打败缅甸大军,这才启程回京。
在她隐居长青村的那几个月间,赵徽千山万水远赴云南,少数民族不服汉族统治已久,民族矛盾摩擦不断,澜沧江穷山恶水,危险可想而知,平乱的艰难程度难以想象。
如果那时候知道赵徽去了云南,葭雪一定会跟着过去和他并肩作战,她不能让他死在她不知道也看不到的地方。现今赵徽平安归来,这些如果也就不存在了。即使没有那段无果的爱情,他上辈子是她的弟弟,这辈子是她的师兄,都是她最在乎的亲人。
入夜之后,葭雪换上夜行衣,飞檐走壁进入义忠王府,看到赵弘进入大门,行色匆匆疾步而走,葭雪当即跟踪,来到了赵弘的书房屋顶,揭开屋顶两块瓦片,将屋内情况尽收眼底。
“王爷,云泽失手了。”
赵弘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不是说他是有名的杀手吗,怎么连个女人也杀不了!”
“王爷息怒。”手下战战兢兢,“云泽说步氏武功高强,他不是步氏的对手,他还说,步氏让他给您带个话儿。”话说至此期期艾艾,似是十分难说出口。
赵徽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快说。”
那人小心翼翼地道:“步氏说您要是再咄咄逼人,她就要亲自来取您的性命了。”
赵弘心头一凛,突觉背心凉了一凉,他知道步葭雪的武功高,所以才不择手段想要利用她铲除赵徽和赵德,那次计划失败,他就退而求其次,要步葭雪的命。步葭雪在赵徽心中分量有多重他比谁都清楚,杀死了步葭雪,对赵徽就是剜心刺骨的痛,赵徽害得他们父子到如今这般田地,他就要杀了赵徽最心爱之人,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失去至爱的痛苦之中。
然而,那个女人武功之高,竟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杀不死步葭雪,又扳不倒赵徽,赵弘越想越烦躁,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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