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自己。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我自己的权利。你不也说过要把握住自己吗,我只是做我所想做的。”落尘的情绪已经有些离别的哀婉了。林绪毕竟是自己曾经迷恋过的人,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甜蜜美好的瞬间。这么成功的一个男人,曾经是自己的,却又永远不是自己的。
“你觉得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就奈何不了你是吗?找爷爷谈,你真想得出来!你知道我们林家是没有离婚的先例的,祖训就是和睦!”
“不是的,当初签协议时明明说好只要我还了钱,我们之间的婚姻就结束。”这点,落尘是记得很清楚的。
“你不也说过即使还钱了,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离开。你别只控诉别人背信弃义啊。”林绪讽刺道。
是啊,落尘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守信用,答应过的事情不想去做,委屈自己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想去做。自私吗?任性吗?或许吧,落尘也无从辩解。林绪甚至没有任何别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忠的迹象,在别人看来她急着要离开是不可理喻的吧。但是,落尘现在就是这么希望能和落沙过简单的生活,过没有林绪的生活,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呈燎原之势,不可遏制。
“林绪,你希望我就这么守着你过我的一生吗?”
“不应该吗?”
“林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同王妈他们一样,在你的家里,在你的生活中是有一个位置的,不论权利还是义务,都有着明确的界定?你要做的就是给我最好的福利,让我对你尽心尽力,还要心怀感激。或许,是我不满足了吧。因为我现在慢慢明白什么是我想要的,什么是我不想要的。”落尘望着林绪,心里酸酸的。
“我也想守着你,就这么守着你,一生一世,不论你爱我与否,能看着你就好,能陪伴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幸运。但一生很长,我需要爱去支撑,单是我爱你那也可以。可是,你不需要我的爱,甚至不允许我爱着你。林绪,我不能和自己抗争,我不能对自己宣战,那样好累。”落尘不自觉地拉过枕头抱住了。
“离开,或者只是我的任意妄为,可能我会后悔。但如果在一起,我怕我会再爱上你,我不想再经受一次那样的痛苦,甚至是几次,或者无数次无休止的循环。我想趁现在我还能抽身的时候,离开你。
“我并不想对你说我的这些感情,在你看来,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无病呻吟,但这就是我所想的。或许在我说给你听之前,我都没有想清楚。但我现在确定,林绪,我确定我想离开你。”落尘从未对林绪说过爱他。她并不想用自己的爱去交换什么、索取什么。她觉得爱在爱着的人之间,不言自明;爱对于不爱的人,只是枉然。所以,坦承爱意的同时,也是落尘对爱的告别。
的确,对林绪而言,感情太虚了,那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因为爱,所以要离开,这是什么逻辑?好像冠上爱的名义,什么都是应该被理解被原谅的,这也是林绪讨厌这个字的原因。它堂而皇之地破坏秩序,现在它就在破坏自己的秩序。
林绪揉了揉眼睛,觉得落尘肯说出来,也还是好事,他道:“落尘,我想,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但为了改变而改变,为了离开而离开,对你也毫无意义。并不是离开我,你就安全了,你就不被打扰、不受伤害。你换个角度想一下,我们之间经历过你认为的最低谷,最坏也不过如此了,所以我觉得未来肯定会比目前好的。
“不如这样,我们先和落沙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等你能靠你自己安排好你和你弟弟的生活,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们再谈这个问题也不迟。”林绪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更有说服力、更诚恳一些,他现在还没有劝落尘打消念头的把握。
落尘觉得,林绪说得也的确有些道理,但又觉得自己近乎歇斯底里地说了那么多,被他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化解开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落尘觉得自己明明已经破釜沉舟,怎么在林绪面前就显得那么幼稚?落尘感觉到有什么是不对劲的,却找不到。
对,不能将来再谈,如果拖下去,自己怎么还会有勇气,怎么还会有决心?现在她都十分勉强,将来就更会认命了。
“那你给我个期限。”
“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再谈。”林绪应允。
“那时,你就放我自由?”
林绪沉吟了一会儿:“落尘,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如果那时你还是要离开我,我答应你我会认真考虑的。”林绪坚持着。他觉得应该给彼此留有余地,话不能说得太满。
林绪拉过落尘,搂着她躺下。落尘此刻才意识到他们都未着寸缕,这样来探讨问题,哪里会严肃?怪不得林绪能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刚才落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觉得冷,现在才感觉寒意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落尘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其实,屋子里的温度一直是二十多度。但落尘畏寒,冬天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冷,手脚怎么也焐不暖。
林绪靠过来,用手握住了她冰冷的脚:“才觉得冷?下次武装好自己再谈判。”
落尘偎进林绪的怀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也许她什么时候对这个温度没感觉了,才能真正地离开吧。落尘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在林绪沉稳的呼吸声中,在林绪的怀抱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