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谁都厌她、欺她,他为什么要喜欢她?他跟她原是不相干的啊。一想到两人其实是毫无牵扯,她就好怕好怕。他要走,她根本拦不住,他不要她跟,她就是费尽全身力气也不见得跟得上,只要他离心一起,她可能就终生再也见不到他。而他离开这里却是早晚的事,那她应该乖乖的,不要再惹他生气了,那么他或许还会记着她,想起的时候说不准还会回来看她一下。可是,她抬头望向傅昕臣在火光中阴暗不定的侧脸,一股明确的认知令她心底涌起无法言喻的悲哀。他不会再回来的,不论她有多乖,一旦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
“傅昕臣”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傅昕臣的袖子,欲言又止。
本来不想理她,但两个字却不受控制地从嘴巴里跑了出来:“睡觉。”冷冷的,旁人听来是无情,但他自己却明白,他再一次心软了。她的思绪千回百转,他不知道,但她自哀自怜、担心失落的情绪转换,他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丫头,他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叶青鸿咬了咬下唇,不太情愿,却依然听话地闭上眼睛,靠向身后的树壁。也许是累了,她竟然很快便睡熟过去。
听到她变得匀细的呼吸声,傅昕臣也闭目凝神运起功来。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木柴燃烧发出辟啪爆裂的响声,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木香以及一股若有若无、似真似幻的幽香。傅昕臣早已记不起来,在他的腰带上系着一个菱形的小香包,那是叶青鸿硬给他系上的,他也没在意,连取下来丢掉亦嫌麻烦,结果一直挂到现在。那花也煞是经用,散发的香气竟一直没减少过,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它的存在,连叶青鸿也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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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鸿突地一惊,醒了过来,忙睁眼往身旁瞧去,在看见傅昕臣正安安稳稳地坐在身旁时方放下心来,此时她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刚才她在梦中看见傅昕臣与他妻子一同离开小谷,不带一丝留恋,她想追,腿上却仿如灌了铅般,抬也抬不动,一急之下才蓦地惊醒。
那是在梦中呵,她痴恋地看着傅昕臣宽厚的背,在火光的阴影中,他显得异常魁伟。如果是真实的,她还怎么跟去,他们两人之间哪有她的容身之处。这些时日,她之所以不顾一切地将胸中情感表现,只因为她猜到他的妻子已离开了他。
他的伤心、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而且感同身受。好心疼好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心疼他所受的折磨,也心疼自己一生一世也没人会将她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原是这样的,上天原是见不得人开心的。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让她知道他的痛苦?
心疼呵,疼得她顾不得一切。她跪起身,展臂从后面将傅昕臣整个人轻轻地抱住,红唇落在他结实的背上,深深地一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怎么还要离开她,两人在一起不好吗?或许,他就如她舍不得他一样舍不得他妻子吧。
进入深沉睡眠的傅昕臣经她这样一扰,早已醒觉,知道是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一声长叹,声音中尽是无奈。
“奴儿,放开我。”这一次,语气不再冷漠。说不上为什么,对于叶青鸿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她这样子胡闹,他也只是无力地纵容,或许他只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吧。
“我不想睡觉”叶青鸿将脸贴着他透着温热的背轻喃,不愿放开,不怕他生气。这样抱着他,是她一直想做的;这样抱着他,两人都不再孤单。
傅昕臣再次闭上眼,对于这种频发的情况,他已不知该如何处理,甩开她,还是冷言斥责?这些他早已做过,没有用,她根本是越挫越勇。也许是与世隔离,她和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样,没有常人的羞涩和矜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如初入江湖的他一般。
她的单纯心思,让他不忍伤她。
“傅昕臣,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叶青鸿幽幽地问。知道他不会回答,她却不愿放弃,也许他在听着。
“如果,哪一天你要走,带上我行吗?”一个人的日子,她怕是再也过不下去了。
“外面我从未去过,一定有很多人吧。是不是都像镇上的人一样?”顿了顿,她幻想着外面的世界“不对,你和杨芷净都和镇上人不大一样,外面人应该和你们是一样的才对。”感觉到他身体明显地一僵,她停住了猜测,她又提到了他的禁忌。
见他半天没发脾气,她倒有些奇怪“我不想再孤单一人了,也许在外面我会找到一个相伴终生的人。你放心,就算找不到,我我也不会赖着你”她的声音有些抖,对于外面,她其实是怕的。跟着师父与师娘,她早害怕与人相处,所以一直以来,她宁肯一个人待在谷内,也不愿搬出来与镇上人同住,即便他们对她很好。惟有他,她不害怕,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尽管他很冷漠有时也很凶。这或许就是缘吧。
虽然害怕外面,却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如果在外面,也许还能听到他的消息,也许还可以见到他。所以,即使害怕,她仍选择出去。他总是让她做出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会有那一天。”傅昕臣的眉在不知不觉中皱得死紧,不喜欢她的想法,在那个花花世界,她只有被吃的份,她的美貌会让她永远也得不到安宁,因为她既不懂武功,又没有如净儿那般强硬的靠山。而他则再也不想涉足江湖。
没有听到他的话,靠着他的背,叶青鸿已沉沉地睡去,带着她的决定。
傅昕臣苦笑一声,伸手到后面,一把将叶青鸿捞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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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鸿一边选着布,一边还兀自纳闷,昨儿她是怎么赖进傅昕臣怀中的,她怎么会不记得了?该死,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会忘记?以后她要怎样故伎重施?
“叶姑娘,你看这一块如何?又厚又软,做冬衣最好。”陈婶将一匹藏青色毛料递给叶青鸿。她家是镇上惟一一家卖布的,山里人穷,靠这根本无法维持生计,只是因她丈夫偶尔会去外面做生意,回来时顺便带些布料,只为逢年过节偶尔有人做件新衣方便而已。
“嗯。”叶青鸿接过,试了试,还行。这里的东西比不得师父带回来的,但傅昕臣没有棉衣,山里的冬天冷着呢,总不能让他着单衣过冬吧。
“就这块吧。”她掏出换得的银子递给陈婶。
陈婶接了,眼睛却瞄着她的肚子,透着奇怪的光芒。
“怎么了,陈婶?”叶青鸿不解,低头看了看,没哪里不妥啊。
“有了没有?”陈婶问得神秘,仿佛是什么至关紧要的事。
“什么?”叶青鸿一头雾水,陈婶在说什么呢?
“娃娃啊。”理所当然的口气,陈婶说得仿佛再正常不过了。
“娃娃?”叶青鸿皱眉,美眸中满是疑惑“什么娃娃?我哪里来的娃娃?”
“你这孩子!”陈婶笑着责备她的无知“你和他在一起都四五个月了,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叶青鸿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我问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吐?有没有特别想睡觉,整天都懒洋洋的?”
“没。”她精神好着呢,怎会无故想吐?
“奇怪。“陈婶纳闷“这么久了,不会是不能生吧?”心中想着,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忙捂嘴偷偷看了一眼叶青鸿,见她没异样,才放下心。
“你究竟在说什么呢,陈婶?”叶青鸿再也忍不住,直接问出口。
“你和他住在一起吧。”陈婶决定弄清原因,于是毫不顾忌地问。
“谁?”
“那个男人。”
“傅昕臣吗?是啊。”
“那你们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