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他们循着声音,往横竖成列的浓密枫林走进,看见了一个以巨大石块堆栈而成的绿塘,塘边架着一片葡萄树,杂着丁香、紫藤。
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盘腿坐在石上垂钓,口哨声便是他发出的。
“喂!”王豪策马到那人身后,不甚客气的问:“穿岩山庄怎么走?”
那人回过头来,微带惊讶的扬了扬眉“穿岩山庄怎么走?你已经在穿岩山庄了。”
他一回过头来,王豪也有些吃惊,就连陈五也是愣了一下。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袭普通但非常干净的白色绸衫,一脸斯文的书卷气,一双眼睛灵活得像有自己的生命、想法。
“废话!?恚?沂俏誓阋?街髯?趺醋撸俊雇鹾啦荒头车乃怠?br />
“主庄?”他微微皱着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什么主庄?”
他在穿岩山庄住了一辈子,就没听过哪户人家叫主庄的。
“你是傻子呀!主庄当然就是你主子住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我不是傻子,我也没听过主庄。”
陈五看王豪这样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说道:“小兄弟,我们是奉了刺史陈大人的命令,要来送信给山庄主人夏侯宁,你可以指引一下路吗?”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
“那你还不快说你家主人住的地方到底怎么走。”
这里是穿岩山庄夏侯宁的地盘,因此王豪自然而然的认为,在这里的人都是夏侯家的手下。
“我没有主人呀。”他微微一笑“不过你们要是想知道夏侯家怎么走,我倒可以告诉你们。”
“那就快点说呀,我们这信是急件,得火速送到。”王豪不断的催促着,一脸的老大不耐烦。
于是他仔细的指点了路径,而陈五覆诵了一遍无误后,客气的跟他道谢“多谢了。”
“不用客气,不过我想知道,这信如果这么重要,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夏侯宁的话,怎么陈大人不派认得他的人过来?”
“那是因为”陈五还来不及回答,就被王豪的一声大喝打断。
“快走了,还跟他你舾鍪裁淳3?饷?沸佣?裁矗俊?br />
陈五一脸抱歉的向他点点头,赶紧骑马追上同伴。
“这么急着送到呀,那一定很重要了,可是我又不在家。”他转过身去,继续钓他的鱼。
这个刚过二十二岁生辰的少年,就是穿岩山庄的主人夏侯宁。
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没有人可以估计得出来,只知道去年连续五家银号遭到悍匪抢盗一空,赔了不下百万两,却依然无损穿岩山庄的雄风。
众人认为的大危机,一丝一毫撼动山庄的迹象都没有。
他虽然年纪轻,但是生财有道,接手大位的这两年来,以他利落的作风和果断的决策,决定了几项极具冒险性的投资。
大家都替他捏冷汗,然而结果证明,他不但勇气高人一等,眼光更是独到。
现在江南一带的人,没有人提起夏侯宁不竖起两根大拇指,诚诚恳恳的说一声好的。
只是很少人知道,名动江南的夏侯宁,却是个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年。
* * * * * * * *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一声雄壮、浑厚的吼声,划破了穿岩山庄悠闲的宁夜。
在建构雄伟,但设计朴实的穿岩山庄正厅——江南堂里,一脸悠悠哉哉的夏侯宁品着最新的春茶,一点都不受在他旁边跳脚的瘦矮男子影响。
“好歹我是你妹夫,你居然亲他而远我、帮他而不帮我,这算什么呀?”祝樊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
对夏侯宁毫无推托、毫无要求,甚至不算利息就借陈浩江那么大一笔钱,却不愿替他缴付官府罚款的举动,非常的不满。
夏侯宁轻啜了一口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够醇,今年的春茶真好。”
收了人家送的礼,帮一点小忙是应该的。
再说他也正闲着,出去活动筋骨也不赖。
只是,陈浩江派来的人也实在太搞笑了一点,那个王豪死都不相信他就是夏侯宁。
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猛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的惊吓样,实在是太精衫了。
“?g,我在跟你说话,怎么你只顾喝茶?”
“当然要喝茶,人家特地从山南道送来的,心意可取。”
祝樊随手抓起一杯,牛饮而尽“要跟你借钱,送点薄礼是应该的。”
送几两不痛不痒的茶叶,借走一大笔惊人的巨款,陈浩江这家伙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夏侯宁笑着说:“既然是借,就一定要还的。”
这笔银子,也不是陈浩江自己要用的,而是要拿来钓鱼的嘛!
身为刺史大人,替皇上分忧解劳是应当,收拾几个为患地方的盗匪,那更是刻不容缓的。
祝樊哼了口气,一脸信不过陈浩江的感觉“就怕他到时候改姓赖。”因为曾经是情敌,所以他对陈浩江一点点好评都没有。
人家不是常说,如果有借钱出去的打算,就要有收不回来的准备。
他看那个娘娘腔,长得一副就是会赖帐的样子。
“那也没办法。”夏侯宁顺手放下了茶杯“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要帮他把银两送到。”
他又摇头“居然还有这种事,要借人家钱的人,还得亲自送银子上门去?”
“朋友嘛,帮忙是应该的。”
他生活无聊嘛,太惬意了,不找点事来做会闷坏的。
“那我也是你朋友,还是你妹夫,怎么你不帮我?”祝樊还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念念不忘夏侯宁的大偏心,厚陈浩江而薄他。
“我怎么没有帮你?我让妹妹嫁给你。”
要不是他暗中相助,依依哪会如此轻易拜堂,干干脆脆就嫁给了他。
“然后让她第二天跑了?”说到这个,他就一肚子火。
那个夏侯依依真不是个东西,指腹为婚这种事情也不是他做的,干么要找他麻烦,说他是个缺德的矮冬瓜,又骂他是来骗婚的。
有这么精明的大舅子在,他就算想染指穿岩山庄,也得先惦惦自个的斤两吧!
“是你让她跑的。”夏侯宁不千已事的撇清道:“你要是不急着炫耀你在卧龙冈开山拦路,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她可能不会跑得那么快。”
她是依依呢!那个满脑子都是救人水火,急公好义的天命女侠,哪受得了相公是山贼的事实。
“那我们家八代都是土匪,我三岁就会抢别人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臭婆娘既然嫁给我了,就只能跟着我做土匪婆。”
“呵。”夏侯宁一脸忍俊不住“好,那你赶紧找到依依,两个人一起回卧龙冈去做土匪,最好多生几个,这样你的土匪窝才会兴旺。”他哈哈大笑“携家带眷出去拦路打劫,也挺有趣的,不是?”
“你笑嘛!我们山寨风光最盛时,也有千来个人。”
祝樊很有落魄人家子弟的感慨,只能遥想当年兴旺而不胜欷吁了。
这年头呀,连土匪窝都会倒,唉!
“是呀,如今只剩下您是硕果仅存的一位,而您还扛着招牌不放,真是可钦可敬。”夏侯宁半开玩笑的说。
“当然了。”他一挺胸“这是祖先的基业,总不能到我手里败掉吧!”
只要他这个寨主还在,卧龙寨就不会消失。
“有骨气,好!我欣赏。”夏侯宁对他竖起大拇指,倒是诚诚恳恳的赞他一声了。
祝樊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笑呵呵的咧开嘴“那你可不可以借点银子给我?你知道,官府那边催得急,我再不去缴,罚款双倍?g。”
又没有标示不能骑马入镇,等到人家不知情进城了,才冒出来罚钱。原来镜岭镇的官府这么霸道,真是气死他了!
做土匪的,居然被官府罚钱,还被追到穿岩山庄来,真够丢脸的。
“你不是土匪吗?要银子,去抢不就得了。”
“那我现在抢你,快点把银子全都交出来。”祝樊双手握起拳头,对着夏侯宁挥舞“再不快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摇摇头,夏侯宁忍不住一笑“祝樊,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土匪,老是抢不到钱了。”
他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一点想把钱交出来的念头都没有。
如果祝樊干起活来是这德行的话,那他很能理解猎物总能反抗成功,顺利逃脱的原因。
他压根就不是做土匪的料,虽说是八代基业,但也会冒出不适合的子孙呀!
“为什么?”祝樊大声的吼,努力将脸上的五官全挤在一起,露出他所能做出最狰狞、凶恶的脸。
“这样好了,你跟我去送这趟银子,我算工钱给你。一来,你可以增长见识,二来,可以缴罚款,怎么样?”
穿岩山庄是不养废人的,要活就要动,每个人都得要付出,才能得到收获。
他绝不会因为祝樊是妹夫,而对他特别的关照,他对所有的人都一概平等,这是穿岩山庄行之有年的大原则。
“缴罚款这一项我还能明白,不过,长见识?!笑话,我走遍大江南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会需要跟你出去才能长见识?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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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都是不好的那一种,因为他这个土匪实在是败到山穷水尽,活不下去了,才会千里迢迢跑来娶亲。
夏侯宁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吵着要振兴卧龙冈吗?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土匪怎么做生意。”
说不定还能做个参考,呵呵!
祝樊双眼一亮“真的?”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g,夏侯宁怎么知道送这趟银子出去,会遇到土匪呀?
他跟陈浩江那个娘娘腔在弄什么玄虚?
“真的。”夏侯宁微微一笑“对了,顺便看看他们的下场。”
“啊?!”祝樊怪叫一声,完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过,还是先赚钱缴罚款要紧。
祖先要是知道他居然去赚钱,而不是去抢钱,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