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赞叹不已的人,霎时就止住了所有的喝彩,心惊肉跳地看着说话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后的朱妃娘娘。
白木槿的目光也转过去,一看人,就知道是朱妃,心里便有数了。朱妃是朱常荣的胞姐,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妃,可见她得宠的程度,只是此刻朱妃出言加害她,难道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吗?
不管如何,白木槿还是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赶紧否认:“请皇后娘娘明察,臣女绝无此意!”
可是皇后娘娘的脸色还是变得难看起来,因为朱妃的话戳中了皇后的痛处,她的后位的确在陈贵妃的威胁之下,岌岌可危。更可恶的是,太后与她不和,并不属意她为后,虽然不见得多支持陈贵妃,但光是不满她为后这一点,就足以让身在后位的人,胆战心惊了。
若不是皇上一直顾念元后的嘱托,说不定她的后位早就不保了,这几年,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没有一刻安心过。现在竟然被人当众点穿,皇后的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经,绷断了。
她转身,用阴冷无比的眼神看了一下朱妃,然后是陈贵妃,接着是那些在自己身后虽然一言不发,却各怀心思的嫔妃们。
皇后的眼神最终落在了白木槿的身上,一股子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怒意几欲喷发,若不是白木槿的这个该死的节目,朱妃哪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讽刺她?
朱妃该死,可是始作俑者白木槿,何尝不该死?皇后的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每一个都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让白木槿为她这个皇后的尊严赎罪!
白木槿虽然低着头,但是也感受到了来自皇后的狠毒眼神,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今天是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畅春园,说不得脖子上这颗脑袋,该提前交还给阎王了。
越是这样,白木槿的内心就越是平静,那种死亡的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又在刑场之上,皇后就是宣判她斩立决的狗官。
微微闭目,正准备说话,却听得那边杯子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惊破了满场凝重而危险的气氛。
“不好意思,本王一不小心,打破东西了!”凤九卿的声音听来慵懒而充满磁性,仿佛还带着几分醉意,只有那眼里清亮亮的光芒隐隐透露出他的清醒。
皇后被这个声音微微惊醒,转而看向凤九卿,微微蹙眉,才道:“无妨,给宣王换一套杯盏便是!”
凤九卿却并没有领情,而是让身边的阿忠扶起他,往地上一跪,却又似乎因为喝多了,只是瘫坐在那里,惶恐地道:“皇后娘娘,臣弟罪该万死,竟然打破了鎏金龙凤琉璃杯,这上面可是有龙凤呈祥的鎏金图啊,臣弟竟然失手打破,如朱妃娘娘所言,臣弟此番行为岂不是在影射皇兄和皇后娘娘都……”
话还未说完就引得全场的倒抽凉气声,很多人都恨不得自己不在场,免得听到宣王殿下大不敬的话。
幸而凤九卿虽然看起来醉的比较狠,连跪都跪不好了,说话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仍旧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又呸了几声,才道:“臣弟糊涂,臣弟该死,差点儿就说出大不敬之言,还请皇后娘娘禀明皇兄,赐臣弟一死吧!”
人们刚刚松下的一口气,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宣王今日真的是喝醉了不成,为了打破一个杯子,竟然要皇后赐死他,这……这别说皇后没那个胆量,即便有,为了这样的小事处死皇上的幼弟,那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唾骂皇后无德?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对自己这个幼弟宠爱无比,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都送给宣王,曾经还有传言,皇上久不立储君,就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幼弟宣王殿下。
即便这个传言没得到证实,但皇上继位不久,宣王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就被封了亲王,还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这中荣耀,一般都是有功于社稷的皇子才会得到的。
而且皇上还将齐鲁这自古都十分富庶的地界给宣王做了封地,可见这份荣宠,恐怕古往今来也不多见。
皇后听了凤九卿的话,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她知道,凤九卿的目的可不是让她赐死他,而是为了那个同样跪在地上的白木槿。
否则……那个做事从来不按章法,随心所欲的宣王怎么会为了个杯子向自己请罪呢?可是,为什么呢?她并未听闻宣王和白家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即便白木槿的身份再尊贵,其他人稀罕,凤九卿也不会稀罕。
她更没曾听闻过凤九卿和白木槿有什么来往,既然如此,宣王为何要为白木槿出头?这才是让皇后皱眉的地方。而且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刚刚凤九卿出言阻止自己赠凤钗,恐怕不也是为了白木槿着想吧?
想到此处,皇后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如炬,盯着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的白木槿,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现在容不得她继续想,凤九卿还在那里喊着让皇后赐死他呢!
皇后揉揉眉心,十分头疼,抬手道:“宣王殿下,还是起来吧,不过一个杯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不要继续胡闹了!”
别说一个杯子,宣王即便摔碎了皇上的东西,那也是白摔了,凭着她对皇上的了解,八成还会多送几件东西,让他的弟弟摔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