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幸福

    那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下着雨。此起彼伏的雨声让他厌倦了所有消遣的方式。无意中他打开了收音机听到了这样的一段话：“有谁孤单却不期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电波里的那个声音，并不像其他南方女孩一样，甜得发腻。只是淡淡的，把自己的感情注入了进去。也许这样下着雨的夜晚，对于一个做夜间节目的女孩来说，是很有情调的吧。他从没有听过一个dj，可以将音乐节目做得如此感性。

    那个声音有些庸懒，有些倦怠，虽然松松软软却又透着冰冷的坚韧，灵气直逼到他灵魂的暗处，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喜欢上了那个声音，他甚至开始想像那声音背后，会是一张怎样的脸：清瘦、苍白、眼睛里闪着信念的光。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并不幸福的婚姻，和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所以他更愿意把那个声音背后的脸，想像得纯净一些。老实说，这样的女孩子他是经历过的，只是女人一旦到了他的身边，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男人好奇的天性还是促使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电台直播的电话。

    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她在直播室里做着一档音乐节目。她不知道在这个繁忙的都市里，到底会有多少人听，她只是希望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她穿梭于文字、网络和电波之中，尽情享受着自己的快乐。很意外地有电话打进来，她接了。对方开口时，她听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女孩那时正年青，做dj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在电台实习。青涩的年代，她的节目做得极其感性。她的自我令她沉醉于自己的风格。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会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讲，节目是在他们谈话中结束的。之后他们互留了电话。

    他们通过声音相互交流着，每当他提出见面，她总是拒绝着，因为她并不是他所想像，她只对自己的声音有信心。爱情就像感冒，或许淋一场雨就会来了。可能是女孩的天真烂漫，女孩的率直可爱，吸引了他。也可能这本身就是一种寄托。他比她大许多，做为一名有经验的猎手，他懂得怎样猎取自己心怡的猎物。短短的实习期一晃就过去了，她没有能力留在这座城市，而他可以给她这种能力，不过代价也是昂贵的。

    开始时，他很用心地去维系他们那种新鲜的感觉，而她则完全处在那种懵懂的状态。他不是每天都来，他来的时候，常常在书房里看书，而她会一边哼着歌，一边光着脚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知道他是有家的，他对儿子很好，她还知道，她不是他唯一的驿站。她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接受他的钱，只是不拿它们去买虚荣的炫耀，而是会以他的名义，捐给急需用钱的人。她有工作，钱她是不缺的。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女孩22岁的时候。

    那似乎是一次很重要的商会，他要带她一同前往。如果说女人是男人的标记，那么一个有气质、有修养的女人应该是男人一张精美的名片。他拉开她的衣橱，却找不一件像样的衣服。他生气了：

    “你怎么这么土，你看哪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会像你一样，扎马尾，不化妆。穿这种地摊上的便宜货。你是我的女人，你应该有你自己的身分。不然人家会以为我花不起钱，你丢的是我的脸！”

    “也许我的确丢了你的脸，可是我花的却是我自己的钱，你的，我没有用过，它们只是支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对你怎么样？”他使劲摇着她的双肩，愤怒地说。

    “原来以为，我只是想要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可是我现在知道，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爱。我只要你一点点的爱！”她的声音轻柔地震破他的耳膜。他宁愿她要金银珠宝，要汽车洋房，甚至是一张空白支票。这些他都不在乎，可是她要的，却是他没有的。

    “如果你没有爱，我愿意帮你把它找回来！”她永远淡淡的。

    “够了！我的面子，你的样子！你懂不懂？”

    “我懂了”

    她拎着箱子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拦住她，因为他知道拦不住了。

    他在杂志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改变了自己。像所有封面女郎一样，她的美触目惊心。她完全把自己设计成他曾经想要的样子。你的面子，我的样子。她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女人，她出了自己书。晚上她的声音在电波里，永远有一股无法抗拒的穿透力。只是她的热线会永远很忙，他再也打不进去。听说她一直没有结婚，他知道她是在等那个让她放下面子的人。也许，只有放下了面子的人才是幸福的，而他曾经幸福。

    2003。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