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过去几日,梁如月已就退还账房钥匙一事,埋怨了赵温黎无数次。梁如月并非贪恋赵家的钱财,她知府府上虽因官阶限制未曾过太过奢华的生活,却也是锦衣玉食,何况饱读诗书的她,更加知道人生的成就本就不仅在于财富的累积。
可是,这赵温黎也太过敦厚!继承赵家家业一事板上钉钉,而今不过是早些接手,若是押送货物办得不利索,日后改正便是。何苦如此实在退回继承的钥匙,好让赵浔有机会加入?
但梁如月也承认,她喜欢的便是赵温黎的诚实善良,所以也就是嘴上唠叨了几句。可这并不能减少她对赵浔的怀疑和恨意。结合先前之事,她更加有理由让自己相信,赵温黎这事,十有八九也和赵浔脱不开干系。
赵温黎越是宽和正直,梁如月越替他觉得不值,心底便也越发的厌恨赵浔。
“够了!”梁如月越想,越发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起身道,“你说得都对,这也是你可贵品质之一。可是我问你,为何那日接受赵浔的帮助,为何不找我?我也一样有能力做那赵浔帮你完成之事。若是如此,你即便坦诚退回继承之命,也不会给那赵浔可乘之机!”她说着,深切地看着赵温黎,“温黎,我梁如月自知从小自视甚高、鲜少讨同龄女子欢喜,我也看不上那些俗人。但对你,我是真心实意。你有困难,为何便不能先想到我?”
赵温黎伸出左手轻轻握住梁如月的肩膀:“正因我知你心意,我又怎愿在那般失败落魄的情况下,让你看到。”
一句话,让梁如月顿时软化了所有强势之气势。她微微叹息,虽有些恨赵温黎的温吞善良,但更多的是为他不甘和对他的心疼。
一番争吵虽最终化解,可二人面对彼此还是提不起情绪。梁如月小坐片刻,便借由午膳时间将至,起身离开。
她携着婢女离开和昀居,向着赵府外院走去,想着低调些从旁门离开。可才走到品绿园,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围抄手游廊出来,鬼鬼祟祟地沿着绿竹茂密的墙根阴影向前走着,临近平日运送垃圾的小门时,四下张望一番,才自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锁,轻手轻脚地摸出门去。
出于一闪而过的直觉,梁如月脑中略微思量,当下便偏了原本欲离开的方向,从另一个小门快步离开。
出了赵府,简单判断下,便向着一旁的巷子拐去。
这巷子,便是前阵子桃红丢失时,那老乞丐的居所。如今老乞丐去了墨凝那里守夜,巷子里便也没了旁人。巷子一旁便是赵府高墙,密不透光,前些日的雨水浸湿了石板路,至今未干,已长满绿色苔藓。
梁如月令随行侍女也噤声,二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滑的石板路向巷子里走。还未彻底抵达目的之地,便已听闻道窃窃私语。
梁如月连忙驻足,向手边看了看,便一步跨上脚旁的台阶,躲进了隔壁大院的小门檐下,侧耳细听。
“这是五十两,你赶紧离开凤阳!”一个女子压低声音道。
“那是自然、自然!”接钱的是个男子,听声音相当愉悦,“小姐,这钱您花得值!您可要知道,那绿矾油可是禁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那几车的布料,绿矾油泼过去可比用刀子砍快,且日头一晒不留一丝油迹!您这仇家损失惨重,您这气也解了吧?”
“少说废话,你本就不是凤阳人,就不要在此多多驻留。现在马上走!”女子转为斥责。
那男子似乎毫不在意,仍旧逾越道:“得嘞,小的这就走。若您今后有女仇家,大可来找我,这绿矾油,只需泼上一点,便可令人容貌尽毁痛苦一生呀!”
“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女子恨道。
“小的告退、告退!”那男子这才不唠叨,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隔了一会儿,许是看男子走远了,女子才踮着脚往回走。行至运送垃圾的门前,再次四下看看,才推门而入。合上门后,便传来了落锁声。
梁如月这才吁了口气现身,快走两步看向了适才男子离开的方向。
赵家这条巷子另一头多是住户大宅院,沿路也没什么市集,闲逛的人便也不多,更无茶摊店面可供沿途停留。若是不追,就追不上了。
梁如月想着,便要拔腿跑起来。可是一身淑女衣裙,却限制了她的行动。她脑中忽然想起了墨凝,心一横,便将裙襟一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迈步跑去。不多时,随身侍女便被甩出老远。
而那领了五十两的男子,许是心情大好,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在前方迈着方步,并未按那女子所说快速离开凤阳。梁如月看到了他的背影,停下喘了口气,待身后侍婢跟上,便在其耳边耳语数句。转眼侍婢向着反方向快步离开,而梁如月自己继续抬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