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凝眼中的阿清,一直都是一副欢快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年不知愁滋味。这是文艺一点的说法。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二逼青年欢乐多。即便被欺负的哭鼻子,也是些表面的不痛快,哄哄就好。
但此刻的阿清,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原本总是透着纯良憨傻的双眼漫上了泪光,仿佛被翻江倒海的往事淹没、仿佛深黑的瞳孔里,有一块重如千金的黑铁,将人的心情直往最低暗处坠落。
小喜叹了口气,气息中不无心疼的味道。她向着房内的侍婢打了眼色,与桃红一起将房内清了场,自己最后离开,合上了房门。
阿清舒了口气,将眼底的悲伤吞咽,而后便是一副冷静的神色。
“我是傻过。”阿清开了口,“在你嫁进门前半年,才完全好转。这十来年间,我也曾数度清醒,但因海棠用药不当,也就时好时坏。一年半前,我趁思绪清晰的当口,在小喜帮助下,偷偷停了海棠送的药,这才完全好转。而后,便是你嫁过来。”
这就是说,“没傻过”这事,对,也不对?
“你看了便知,我其实没有自由身。儿时学了些武艺,这十来年断断续续,也荒废的差不多了。所幸有小喜,她是我母亲娘家的小丫头。这些年若没有她,我只怕早就废了。”阿清指尖点了点脑壳。
娘家的小丫头——墨凝想起了桃红这些年对自己的养育。对,说“养育”,也不为过。
“凭着零碎的记忆,这半年来我也曾四处查找线索。但我不得不承认,墨凝你动作好似比我快。”阿清说着,似是欣慰与肯定,“虽然我最初,并未确定可以信任你。”
“那你记得的,都有什么?”墨凝追问。
阿清陷入思索:“我其实不记得事件的细节,但叔父所说,凤阳闫家是他的家,而我是后来因父母被朝廷问罪才被收养一事,我纵使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有假。”他说着,哀而怒,“我的父亲,何等的知礼教,母亲,何等的厚道纯良,他们会被官府问罪?我死都不信。可是,这个家里,无人帮我,不害我已是万幸,怎会帮我。我唯有趁着我偶有的清醒,奋力去记住一些事物,或藏起一些线索。”他说着,郑重地看着墨凝:
“墨凝,若事实真如叔父所说,他何至于不敢承认继承了闫府家主之位,何至于改了我闫家府院、换了我一院子奴仆,何至于藏匿我父母牌位不上堂,何至于不许我提往昔之事,否则要以胡言乱语为罪体罚我?”
“可你作为唯一的幸存人,若是连你都不记得此事,只怕很难对凶犯治罪。”墨凝皱眉惆怅。
“我只记得,当时是想对我下杀手的是叔父的人,所以有了后脑之伤。后来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才留我一命。”阿清冷声道。
“藏于恭房那次?”墨凝说着,当日在恭房被发现的阿清那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瑟瑟颤抖仿佛就在眼前。忽然,她话锋一转:“该不会那日,是你的伪装吧?”她说着,脑中腾升起无数可能性,“该不会,很多线索,是你引导我去发现的吧?”
阿清愣了半刻,不知如何作答。说是,不全是,说不是,其实也是。但一切都是他下意识,所以他也说不清。
墨凝佯装生气,咬着牙瞪着阿清:“好啊,这么久,以为你是傻子,结果被耍的人是我!”
阿清赶紧摆手否认,慌张间竟不得词汇辩解。索性,他冲着墨凝的嘴巴亲了一口,歪头卖起了萌:“我最喜欢墨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墨凝哭笑不得。
见墨凝不再生气,阿清这才松了口气,下巴垫在了膝盖上,低下了头。
“其实,我并非为往事伤神。”他缓缓道。
“那是为何?”
“我——”阿清抬头,“为明日所涉之事,而紧张。”
明日之事,对阿清而言,也一样将是初次知道的事件真相。
次日午后,墨凝等人,与张氏玉芝,在沐阳城南兰台张大人家门前,如约而见。只是此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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