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是说没有大碍的!”墨凝问道。
“少奶奶,我说的可不是前些日。我是说,少爷许久之前。”那郎中解释,“当时的重击应该是结了些许淤血压迫了脑部经络。这些年,淤血虽然散去,但经络难免受损。前些日那撞击,没有诱发旧疾已然是幸运。怎能今日又让他受到伤害呢?”
“那会有何后果?”闫铮追问。
“轻则昏迷数日醒来,重则只怕会更加痴傻,且丧失部分功能。”郎中道。
闫铮听了,情绪波动起来,转向墨凝:“墨凝!你干的好事!”但他也没想到,墨凝一直在看着他,便愣了愣道,“怎么,我说错了?”
“叔公,”墨凝眼中流露出怀疑之色,“多年前那下重击,是为什么?”前阵子在赵家扶风轩,阿清忽然发病藏进了茅房那日,墨凝曾请了郎中来看,说法也是一致——阿清是多年前后脑受了重击才变傻的。
墨凝话落那一瞬,闫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色,清了清嗓子道:“郎中拟方子,要拿最好的药,府医快去配备。墨凝,你给我好好照看阿清!”说罢,好似逃一般,急匆匆地起身向外走。
墨凝看着闫铮和他的人走出房间。
其实刚才那话,她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阿清从小由闫铮家养大,闫铮又是阿清的叔父,阿清发生了什么,闫铮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可闫铮那丝慌乱,是源自何处?难道闫铮与阿清受伤有关?
思绪间墨凝回到了里间。她令人收走屋内一桌的黑暗料理,自己则在床榻边一坐,看着阿清。
阿清,又变回了那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墨凝叹了口气,不无懊恼:好好跟他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说那些伤害他的实话,还用手推开他?她心里念着,愧疚不能自已。
可是,也由不得她不急。她不能让阿清真的喜欢上自己。一份感情没有回应,将来他会受更大的伤害,自己也平添很多麻烦,何必呢?可是——墨凝一手拖着下巴,一手伸过去摩挲了下阿清的鼻梁——不知为何,她心里又阵阵酸楚。好似是对阿清的同情和可怜,又好似是别的什么。
她想着,一歪头,趴到了床沿上,看着窗外。
原本大好的晴天,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飘起了牛毛细雨,几近无声,以至于屋内不曾发觉。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墨凝忽然念了这两句。春雨柔和细腻,它不声不响,可天地万物却是被它所滋润和浇灌。
可你只知春雨如此,细而沉默,却是万物生命之源;习惯亦是如此,纵不似学问那般有书房先生亲口传授,却也在日日夜夜间融于言行举止中无痕……那感情,又何尝不是呢?它在身边时不以为意,却在失去后才知此处不能落空。
一日。
两日。
阿清好似数着日子一般,在第三日傍晚睁开了眼。第一眼,先在人群中挑出了小喜,第二句,是喊来了海棠。而后,便以戒备又狐疑的目光,来回扫视墨凝、桃红、流芳三人。
小喜一味为阿清醒来高兴,海棠也没留意其他事,只知快派人去告知世安居的闫铮。直到墨凝开了口,众人才发现不正常。
“阿清,你看我干什么?”墨凝直觉有异,发问求证。
“你……”阿清死死盯着墨凝,半天,才吐出后两个字,“是谁?”
汤匙当啷一声从手头脱落,坠在碗中,墨凝人好似程序断掉了一般,呼吸一滞。
“少爷,这是少奶奶,是凤阳赵家嫡长女大小姐。”小喜耐心解释道。
阿清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将墨凝打量数遍,摇头坚定道:“这如何会,我可不承认此事。我何时娶妻了!”说罢,他眼神一撇,不再理这茬,命人给自己倒水。
小喜忐忑不已,只能遵命去取水。
墨凝守在床沿,竟起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无措。
半晌沉默后,是流芳打破了沉默。
“大小姐,我怎么觉得……”流芳试探着道,“阿清少爷,好似不傻了……”